接着便挂了电话。
前面是红灯,季殊容缓缓踩下刹车,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半垂的眸子里毫无生气。
心像是被挖去一样,胸腔里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洞,无论什么都激不起他半点情绪。他逼着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却像是在沙漠里徒步走了几万里。
季殊容喘息两声,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倏地攥紧。
眼前的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绿灯,对面的车却一动不动地停着,车灯仿佛一双双巨大的眼,看小丑一样逼视着他。
他想逃,想挣脱这让人窒息的压抑感。
季殊容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身子随着惯性往后一仰。
耳边挥散不去的幻听逐渐变得嘈杂,一会是毫无意义的杂音一会又是各种人说话的交谈声,很吵,像网一样铺天盖地将他裹住。
接二连三响起的喇叭声几乎要划破耳膜,季殊容却恍若未闻。
偌大的十字路口稍显空旷,红色的数字还在跳跃,南北方向的车辆安静地停着,西侧一辆大货车轰隆隆驶来,眼看就要穿过红绿灯。
突然间,一辆黑色路虎直直地窜了过去。
货车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躲闪。
刺耳的车鸣声疯狂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砰!
尖锐碰撞的声音持续了足足十秒。
画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世界在那一刻格外寂静。
-
走廊里满是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惨白的灯光照在墙壁上,抢救室大门紧闭,上面亮着“抢救中”的红灯。
江景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忽然连再靠近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弯腰撑着膝盖,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江景?”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的魂还丢在半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扶着坐在了长椅上。
陆宴脸上罕见地没有吊儿郎当的神情,他穿了一身正装,很明显是从哪个正式场合急匆匆赶过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坐在江景旁边,嘴唇动了动可能想安慰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江景仰着头,抵着冰冷的墙面,半晌后才慢慢找回呼吸。
“为什么会出车祸?”他嗓音干涩地问。
陆宴垂头盯着地面,片刻后说:“闯红灯,正好撞上一辆货车。”
江景像是没听明白:“谁闯红灯?”
陆宴叹道:“老季。”
那一瞬间江景感到了巨大的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