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知道该信什么了。”
他应当是一夜没睡,面色白得像一张纸,琉璃似的眼珠蒙了一层尘。
“我祖母半生冷宫,安分守己,从不僭越,结果被杀死在了德寿宫中。”
“我大哥坚信我能挽救西北,自比臣子,最终经却死在了我的手里。”
“而我呢,说着'万世基业靠人治'这样的大话,面对邪魔外道却不堪一击。”
“可可,”他问道,“是不是我以前太坐井观天,以为能邪不胜正,实际上不过是个任人揉搓的井底之蛙?”
“招提寺诗会那日,道虚跟我说,我命主潜龙在渊,空有龙气却命途多舛,唯有与贵人相合,才可破水而出,转输为赢。”
“他说他是那个贵人,但我不信。”
“你不能去。”叶可可说道。
“但我昨夜一直在想,要是我那日信了呢?信了的话,祖母和大哥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你不能去。”叶可可重复道。
“我的那些坚持,是否真的值得坚持……”
“你、不、能、去。”叶可可又重复了一遍。
“我为什么不能去?!”秦晔像是突然崩溃了一般,一行清泪从他的右眼淌下,混合着脸颊干涸的血迹,竟像是泣血一般。
“因为你若去了的话——”叶可可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伸手抓出了他握剑的手,“那我喜欢的秦晔就死在了今日。”
“那样的话,”她手中用力,趁他错愕,一把夺过了佩剑,将剑刃顶到了少年的肩上,“不如让我,亲手杀了你吧。”
秦晔看着她,没有躲也没有闪,像是一具苍白的蜡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