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位如此从容不迫地走来,还说什么,专程等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清清还没来得及说些别的,一旁的玄虚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消瘦的身形剧烈抖动着,如同要散架一般。
她慌忙帮着拍背顺气,玄虚子却直摆手,示意无事,他说不了话,只一面咳嗽,一面慢慢伏在地上,竟是昏迷了过去。
清清大惊,当即摸出符纸,快速书了一道,便往他面上拍去。
脆弱纸张登时绽出光芒,接着转瞬消失,玄虚子却仍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清清心中焦灼,又往怀中摸去,想再加持一遍,刚念出咒语,胸口却猛地刺痛,宛若被钢钉刺穿一般。
她手一抖,捂着心口,无法控制地抽痛起来。
这是精力耗尽的症状,她眼下已经暂时不能再行道术了。
可是师父还……
肩背被人轻轻扶住,她知道是谁靠近,但无心回头,只看着视线内面容苍白的老者,三指宽的白绫缚住他的眼,她不敢想象那下面是什么情形。
年节时的分别还历历在目,师父在积了雪的竹枝间穿行,留给他们的背影沉默而从容,那时的她,不过以为这是稀松平常的一次离别罢了,同以往的很多次没有太大差别。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命运背后的牺牲和无奈。
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他还能更老一些。
心间的悸痛阵阵传来,让女孩几乎直不起腰,她茫然凄凉地想,胸腔中这颗心还能鼓动出血液,还能感受到痛楚,已经是眼前人给予的慈悲。
可是,谁来给他慈悲?她身处在幽深冷寂的地下佛堂,突然第一次恨透了佛陀神明的虚伪。
一声叹息响起,轻而缓,像道无来处的风,拂过她颤抖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