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那把粗糙的、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寒酸的桃木剑,为自己刚刚想到的这句俏皮话勾了勾嘴角。
几乎是立即,他想将这个笑话告诉那个女孩听。
但是不行,因为这个点她还在睡觉,她总是喜欢睡懒觉,这也是他特意来后山练剑的原因。
“破风”的剑鸣会扰着她。
事实上,当他在玄虚子的教导下,第一次尝试“破风”,就能已有这样的剑鸣。剑尖刺出的一瞬间,它发出的声音尖锐肃杀,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还未从那样的寒意中回过神,便听到玄虚子说:“不够。”
玄虚子跟他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很少会像在他师姐面前一样,露出和蔼的表情,说笑逗乐。面对裴远时,他是个再标准不过的严师。
他要求极高,不苟言笑,话语寥寥,对裴远时说得最多的便是:“不够。”
玄虚子教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让裴远时由衷地敬佩并感激,他根本不在意这一点严厉。
况且,他十分清楚,“不够”指的是什么。
他的剑心还不够,他的杀意还不够,要报仇雪恨、以血洗血还不够,要保护一个人,将那些纷争恶意从她身边彻底阻隔开来,他还远远不够。
所以他只是沉默着挥剑,从凌晨到破晓,从结着霜的草叶到枝繁叶茂的槐树,今天他已经练习了一百零二十八次破风,还不够。
他想用那句俏皮话讨她的欢心,想看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他生出笑意,但他知道,他的野心远不止一句话,不止这只言片语带来的片刻愉快。
他从来都不满足于这点愉快,他想给她更多,因为他想得到的更多。
裴远时拎着剑,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脚边一朵明黄色的野花,它颤巍巍地开着,颜色却极鲜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