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梳轻轻啊了声,低头看向被抓住的手腕,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出来,于是只能叹气道:“真是抱歉,如若我曾说过这般不负责任的话,仙人就当我是开玩笑的吧。”
“玩笑?”宋阙松开了言梳的手。
这一瞬,周围的风又刮了起来,困住他们二人的结界消失了,雪花飞舞,崖风刺骨,可言梳觉得那束缚着她的压迫感分毫不减。
她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见宋阙的眼像是呆滞了般空洞地盯着一处,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这怎么能是玩笑呢……”
山高日出早,初晨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了宋阙的脸上,鸦青色的长袍随风飞舞,他的发丝卷起了飘浮的雪花瓣,那双视线重新回到了言梳的身上,一寸不移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言梳看见他眉心金线若隐若现,桃花眼里碧水盈盈,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宋阙眼底的水痕像是欲落未落的泪,睫毛之后是藏也藏不住的伤心难受。
他盯了言梳许久,只等言梳终是藏不住,几步小跑过来扑在他的怀里,挽着他的手臂昂首笑盈盈地望着他,问他:“是不是被吓到了?我骗你的,谁让你这么久不来找我……”
可言梳只是站在那儿,甚至在宋阙的目光下渐渐挪开了视线,尴尬地用脚尖点地,像是要逃避现状般转了小半边身子。
宋阙呼吸一窒。
时间摧毁了许多。
才短短两千年,一切都变了。
丛林中发出窸窣之声,言梳与宋阙同时看去,便见身穿黑袍的镜灵慢慢从林内走出,因冻了一夜,身上落了许多雪,他在出现的那一刹与在场二人碰了照面。
晨光洒在他的身上,镜灵逐渐化成了一名女子模样,那女子身穿牙白长裙,发髻上戴着两朵海棠珍珠花,淡黄色的发带被风吹起,杏眸弯弯,眉眼含笑。
言梳望了望他,又望了望站在自己对面的宋阙,最后视线落在已经写满墨迹的衣裙上,心想这仙人怕是没说谎,她以前恐真说过要与他永远在一起这种一听就知做不到的骗人的话。
镜灵不敢再看宋阙,收拢了黑袍,毕恭毕敬地跪在了言梳的面前。
“书仙,小人前来赴约。”镜灵道。
言梳不去看镜灵,她怕自己见了镜灵,镜灵会变成对面这位神仙的模样,虽说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面对镜灵时心中照影会是对方,但始终不愿被对方窥见。
言梳还未开口,宋阙对着突然的闯入者问话:“你是何人?”
就是言梳在面对宋阙时都倍感压迫,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镜灵了,果然,镜灵不敢不回话,也不敢说谎:“小人是铜镜所化的镜灵,前来山海请书仙达成心愿。”
“神仙做不到让人心想事成。”宋阙说这话时,看向了言梳。
言梳哑言,她总不好说,自己做的不是神仙会干的事儿,更像是一个想要获取旁人余生性命的妖,以不切实际的书上故事来达成那些虚妄的念想。
不必她说,镜灵替她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