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枝吞了口唾沫:“……爷爷你吃菜,可好吃了,我给你夹。”
“哈哈哈,我这老头子自己夹就好。”沈故朗笑了几声,“我们家丫头就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快快乐乐地长大。”
这句话,曾经沈爷爷也对她说过。
沈老将军对她的称呼向来都是“我们家丫头”,他说他没有孙女儿,江有枝就是他的亲孙女,给了她曾经渴望的疼爱和亲情。
每一次她觉得难过或者孤独的时候,沈家就是她的避风港;她的童年晦暗而苍白,这里是唯一温暖的地方。
“什么呀,我也应该孝敬爷爷。”江有枝站起来给沈故夹菜,他牙齿不太好,只能吃些闷煮的很软的菜式。
江有枝给他夹了点油焖茄子,又用勺子舀了一块胡萝卜。
“哎哟,我姑娘长大了。”沈故乐呵呵笑道。
“嗯,爷爷,我长大了。”江有枝眼眸灵动,望向他,“以后,换我来照顾您。”
有风轻轻拂过,带起一片树叶沙沙声,吹皱了池中水,撩起她额前发。
天空之下,三个人静静坐着吃午饭,和寻常人家一样。
江有枝想,如果他们曾经没有分手,可能真的会像现在这样;
可是江有枝也想,枯萎的花零落成泥已经消散了,枯死的木头不能再发芽。
她感激的是沈爷爷对她的关爱和照顾,但是对于沈岸,她只想去把他当成一个世交家的哥哥。
因为过去那块伤疤实在太疼了。
触碰一下,她化成一个小小的影子,就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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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岸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微抿了一下唇,并没有选择在这一刻说话。
他们接下来要去给他的母亲上坟。
吴殊宛这个名字似乎已经从他的记忆里淡去了,据说已经过世的人被活着的人忘记,是她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消逝。
本来他对母亲的印象就不是很多,只记得她总会问他“训练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你父亲回来没有啊,他过得还好吗”“妈妈有的时候很想你……可不可以多留几天,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但是沈岸也记得,吴殊宛赤着脚踩在地上,泪水已经沾湿了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凌乱地披散着,瞪大眼睛对他说:“你跟你父亲一个样儿,薄情,冷血。”
那时候他大概才五岁,并不能理解“思念”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喜欢照顾花草,于是沈岸就从边境带回来了一株那里的蝴蝶兰;可是吴殊宛在他面前把花盆砸碎了,朝他哭。
他不知道怎么样能让母亲开心一点,于是带回来过很多东西,都被母亲在他面前或撕或扯,然后扔进垃圾桶。
吴殊宛不是自己跳楼的,她当时还在楼上照顾花草,瓦块松动了,她从楼上跌了下去。
后来听保姆说:“夫人原本还说,她要把这盆花送给小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