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摄影。”严文征没再坐下,掐腰站在电视机两步远的地毯沿。
春蕊斟酌:“又没你什么事?”
严文征说:“那一届电影节竞争太激烈了。”
春蕊浏览过严文征的履历,她记忆力不错,快速梳理一遍主要信息,得出结论。
严文征算是大器晚成的典型了,他虽然一直和不错的电影团队合作,但直到32岁才拿了一个像样的奖杯。
春蕊扬起脸,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般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在奖项上的运气很差?”
“很差。”严文征面庞格外冷静,俨然已经对这样的质疑免疫了,“不止你一个。”
春蕊端详他:“难过吗?”
严文征笑了一下,是释怀的,“我已经过了需要被别人认可才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年纪。”
极其成熟理性的回答,又格外的自我,但细细品来,难以掩盖个中酸楚的滋味。
娱乐圈既然是个名利场,人脉交情有多重要,就像你不在某个传统之内,你的葬礼便不会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般,阶层跨越很难。
他半路出家,又在北京无依无靠,难怪他说自己走过来的路,每一步都迈着沉重的脚步。
“年少成名不见得一定是件好事。”春蕊缓缓开口,不知是安慰他,还是说给自己听,“许多演员取得一个奖项后,往往守不住那份格调,因为太急着继续开花结果,忘记脚踏实地扎牢根基,你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来,成长明显,而人的成长本身就格外具有魅力。”
她素净的一张脸,细腻洁白,娓娓阐述善解人意的道理时,标志的眉眼挂了一分翩然的神采。
光线交织,严文征偏头看向她,微微出神。
她的话,落进他的心里,不单单是一份安慰,而是对他多年来坚守的一份理解。
她总是出其不意的,带给他无法言说的感动。
春蕊看他怔住了,以为自己空口说大话,挑起眉梢,道:“怎么,严老师,我说的没有道理吗?”
“有道理。”严文征回神,却带刺扎她的心疾,“可你自己怎么没做到?”
果然,春蕊被噎得够呛,她蔫蔫地剖析道:“我看别人清楚,看自己糊涂,需要人鞭策。”
严文征哼了声。
春蕊眼睛突然一亮,语气兴奋道:“严老师,不如以后鞭策我进步的活就交给你吧。”
又设言语陷阱,严文征不上当,拒绝:“不干,吃力不讨好。”
春蕊哄诱:“我付你学费。”
严文征觉得稀罕:“我差你那两个钱。”
春蕊回嘴:“那你差个女朋友吗?我可以当你女朋友。”
严文征:“……”
他的神经被狠狠拨动,简直哭笑不得,探去的目光落进她眼里,险些绷不住面。
正想再骂她一次“不知羞的”,门铃响了。
他拽掉脖颈间潮湿的毛巾,随意朝沙发一扔,起脚去开门。
是外卖送到了,送餐小哥祝他“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