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神色不过一瞬,她便又黯然下来。
周寒执以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话真假参半,没想到荣澜语却扭过头来,认认真真看着自己,把方才对父母的担忧变成了对自己的心疼。
“至少我的父母亲还在呀。往后山高水长,也一定会有再相见的日子。可大人你,却再也瞧不见自己的母亲了。我不敢想,你有多难过呀。”
几年以来,周寒执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话,有人是出于对他的关切,也有人是出于礼节性的问候,可从没有谁能像眼前这位少女一样,一脸真心实意的思念着自己的母亲,担心着自己。
周寒执甚至有些不相信。毕竟小半年前,二人还半点都熟稔不起来。
可此刻,她脸上的虔诚之色,真的半点不亚于方才怀念她自己父母的时候。
周寒执叹叹气,让目光努力从荣澜语脸上抽离,往眼前的火炉里添了一块炭。
火舌在一瞬间向上吞去,却很快被周寒执用另一块炭压住。屋里顿时从明亮到黯淡,连带着那些大红福字和年画都显得有些寂寥。
眼前,荣澜语望着火舌飞舞,白皙的双手忍不住抱着膝头,低声碎碎念道:“小时候母亲曾用火炉烤红薯给我吃。可惜,火太硬,那些红薯全都焦了……还有,过年的时候,母亲会给我准备新衣裳,一定要在三十那天子时的时候换上,这样一年才能从头开始,齐齐整整……”
她说了多少,周寒执便听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