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的两只眼一直在崔仙蕙身上盘旋,她的发髻很美,衣裙很素雅, 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正正好,既温婉又大方……等崔仙蕙的目光和她一接,脱脱差点就扭头,一挺腰, 硬生生控制自己,冲她露出洁白整齐的细齿莞尔而视。
崔仙蕙回了礼,早瞥见她的异常,却很稀奇她的装扮,走过来,温和说:“春妹妹,好久不见,这么巧,你也来西市了。”
脱脱余光感受到那小婢子把自己不住打量着,跟看猴的呢,她心里反感,知道自己在她们眼里就是田舍奴,很想反驳“我是你哪门子妹妹”,但脸上却笑得鲜甜:
“对呀,我在西市做互市牙郎,小崔娘子来买脂粉衣料吗?”
小婢子听了,眼中鄙夷更甚,脱脱若无其事的,没想到崔仙蕙却说:
“不是,中书相公要动身去洛阳,我阿爷暂时兼管一部分户部事,我来西市,不过随意走走看看。”
脱脱微怔,听到“中书相公”那几字分外刺耳,但在崔仙蕙嘴里,似乎带着难言的亲近感,是了,她阿爷也是政事堂的相公呢……脱脱心里一阵憋闷,若是文相公还活着,若是文相公还活着……
这边,小婢子见缝插针,骄傲说:“我家女郎不喜欢囿于后宅脂粉。”
脱脱回神,很坦荡地承认崔仙蕙这份襟怀,却没有自惭形秽,笑吟吟的:“西市税收充盈,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崔娘子,平准署就在小绢行的北面,常平仓则在收宝胡商附近,你若想了解市情,可以到那边去。”
她如数家珍,跟西市是她家似的,小婢子斜着眼问她:“你不是在中书省做藩书译语吗?怎么又在这里做牙郎?”
脱脱的脸蓦地烧起来,是啊,她春万里是头名考进的中书省。脱脱不清楚她是否知道内情,偏偏话里带刺,好脾气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