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篆听见动静,忙揭开床帐:“皇爷?”
皇帝满头的汗,却只摆手:“朕说梦话了?”
梦里哪怕大吼大叫,实际听起来也常常是低声呓语。小篆没听周真,便说“没有”,隐隐却猜着了,必然又是和那一位有关。
“你下去吧。”皇帝便不再说什么,重新躺下来,却不敢合眼,一合眼,脑海中全是宝珠撞得鲜血淋漓的模样。
那是假的,皇帝知道。但从梦里延续到此时的心中剧痛是真的。
他努力一遍遍剔除梦的后半段,只余下宝珠含笑骑着马的情形,翻来覆去地回味。
那样明媚的笑靥,他见过一次,确是在红松围场。是她十四岁那年。
只有那一次,只有那一刻。
五更近了,皇帝没有升朝,只点了一些大臣,让传到宣政殿书房来,隔帘召对——脸上的伤还没消完。
而后用过早膳,将司礼监送来的一堆外阜奏本取来批阅。
没翻两本,小篆急急进来通禀:皇太后亲自来了。
皇帝连忙起身相迎,太后面带焦灼地走进来,先端详起他脸上的伤:“昨儿听说你驯马时受了伤,底下人都糊弄我,说不打紧——那今日怎么连升朝都免了?”
皇帝轻咳了声,赔笑宽慰说:“确实不打紧,都是些皮肉伤罢了。不升朝也是不想在臣子们面前失了威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