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没料着,这位云栀姑娘是自己上门的。
在秋波横时再怎么摆孤芳自赏、目无下尘的款儿,说白了也就是图个奇货可居。历代名噪一时的花魁,能善终的有几个?赎身从良,方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侥幸。
来交银子领人的显然是替主子办事儿,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蓄着络腮胡,瞧着有点凶相,从头到尾没拿正眼看她,只侧身抬手说了个“请”,跟逼迫也没什么两样。
几年间赚的缠头无数,临走时却是净身而出。独自上了青帷马车,铜铃轻响,约摸一顿饭的工夫,到了一处小院儿跟前。
云栀悄悄撩开车帘一角,觑了一眼:折柳巷。
原来是这地界。从前一些姐妹被达官贵人们收了房,也多在此一带置宅院,近乎一种约定俗成般。周遭的百姓中有好事者,给这巷子起了个诨名儿,叫小娘窝。
她坐在车中心思百转,又听见帘子外头有人说话:“让您护送姑娘,又不是押钦犯,闹得这般气势汹汹…”
看来是相熟的人,一派打趣的口吻。络腮胡便粗声粗气地,连说了好几个“滚”。
云栀不禁觉得好笑,而后品出两分端倪来:先开口的人,相比之下嗓音过分阴柔了些。
一时车门被打开,云栀探出身去,果然见络腮胡旁另立着一人,标致文秀,面白无须。
那人迎上她的目光,点头笑了笑,朝院内一挥袖:“置办得仓促,进深小了点儿,姑娘暂且将就住,等正头娘子进门安定下来,便来接姑娘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