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在挨着太后下首的圈椅上搭了明黄椅袱,皇帝坐下来,却听太后说:“正该同你商量一声呢。等过了龙抬头,咱们几个人上悬空寺去,听听讲经,看看桃花。”
皇帝皱眉笑道:“二月里天儿尚还寒暖不定,九儿身子弱,倒不如多等一阵子。”
上年他下旨在京畿里设了善世院与玄教院,前者统领僧侣,后者掌管道家,再不容这些方外之辈如前朝时一般,横行无度。
择了临济宗的大德任善世院住持,封从二品演梵善世利国崇教大禅师之号,一名游方受业的僧人玄赜闻得他留驻京城,特来参谒,聆听《摩诃止观》。
那玄赜自幼出家,聪慧过人,而今弱冠之年便已深谙大小乘经纶,故而大禅师奉召入宫住持法事,亦将他带在身边。
恰巧有一日九公主到佛堂为母妃祝祷,与那玄赜照了一面,自从竟然存下了一段心事。
她以为自己言行举止如常,便不会显露出端倪,实际上不止太后与乔太妃,连皇帝都得知了此事。
这会儿母后要带着她到悬空寺去,是为了将两人隔开吧?何必如此折腾——依皇帝看,能得长公主青睐,是玄赜十世修来的道行,他若有意,二人两情相悦,成全了他们也未尝不可;即便他不肯,该退避三舍的也是他才对。
不想太后心意已决:“越是身子弱,越该出门活动活动,困在屋子里最无益。何况靖宁侯夫人也同去,这么些人,有什么不妥当?皇帝只管安心就是。”
这一句好似兜头一盆冷水,皇帝心都凉了半截:原来不是为了隔开九儿与玄赜和尚,是要隔开他和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