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知晓自己走投无路,只好如实回道:“这些确实是夫人身前的遗物。有些是夫人心善赏下来的,有些则是我出府时顺手带走的。”
“你顺手带走的应不止这些吧。”
这话里的意思,高殊再清楚不过了。
几件头面不足为重,重要的是她带走的那个人。
可她不能认,她一认,眼前之人压根不会给她退路。
祁荀猜准了她的心思,觉得好笑。“你不认,我便会放你走吗?”
高嬷嬷大骇,十二年过去了,之前躲在将军身后的人,显然变了。
变成气势凌人、狠戾可怖。
“是。小小姐是我带走的。”
祁荀手里的烛火一晃,险些烫到手。他强忍将要失而复得地喜悦,开口问道:“那她现在何处?”
高嬷嬷面如土色,沉默良久。她一生做过不少亏心事,唯有这么一件,十二年来,一直压在心口,挥之不去。
安身宁神的药也喝了不少,却仍是在午夜梦回时,大汗淋漓。
“快说。”丛昱在一旁催促着。
仿佛等得时间愈长,愈没甚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
高嬷嬷嗓子微哑,摇了摇头:“兴许是被人捡走,兴许是死了。老奴也不知道。”
一盆凉水彻头浇下,比外边的春雨还要冷上几分。
祁荀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火星。烛火一会儿蹿高,一会儿又如黄豆大小。
夜风一吹,眼前的橙黄色火星突然灭了。
焦黑的棉芯冒着似有若无的烟,最后一滴烛泪落在祁荀的食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