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瞻轻“嗯”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话,连看都不曾看那太医一眼。
饶是如此,那太医依旧如履薄冰,颇为谨慎的将缠好的细布剪开,又一层层的自闻瞻肩上剥下,瞧着愈来愈深的红色,他只觉自己手上攥得不是细布,而是自己的性命。
待细布仅剩几层时,那太医的动作愈发小心,生怕弄疼了闻瞻,惹得圣心大怒,但即使再小心,细布与伤口沾到一起再揭开的做法,还是免不了疼痛。
闻瞻脸色微变,微微偏头看向自己的伤口,细布当真是和伤口合二为一,每揭下一点儿细布,无异于拉扯一下他的伤口,但偏偏那太医动作极慢,一点一点的往下扯那细布,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让人觉得似乎没有尽头。
闻瞻被他小心的动作惹得心烦,摆手让他停下,抬起自己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住细布的一边儿,毫不犹豫的一把扯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前几日刚养出的新痂被撕下,鲜血顿时又流了出来。
他不禁闷哼一声,立即背过面去,不愿看自己肩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只是暗暗长吁一口气之后,接着道:“重新上药吧。”
他的语气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往常一样波澜不惊,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受伤的肩膀一直在微微颤抖。
那太医被他的动作惊住,愣怔须臾之后,慌忙取出药瓶来,将止血的药倒在他的伤口上,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便听他出言命令,“弄得利索一点儿,朕不想看见衣裳上再沾上血色,瞧着难受。”
“是是是,微臣明白。”那太医颤颤巍巍,又倒了药上去,只等那伤口彻底止住了血,才敢为他重新包扎,为防伤口再渗血,他还特意多缠了几层。
待弄好一切,他方起了身,用眼神示意李施为皇上穿好衣裳,又不忘出言叮嘱:“皇上,您肩上的伤口深,一时半会儿好不利索,平日里理应小心照看些,别让它再像今日这样撕裂,若总是这般长长又弄伤,只怕皇上还要受罪。”
“好,朕知道了。”闻瞻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情,缓缓起身站在那儿,让李施为他更衣。
“皇上,这回江姑娘也回来了,您今晚就好好歇歇吧,不必再担忧了。”李施为他穿好中衣,低声相劝。
闻瞻点点头,摆手让太医退下,边转身往内殿走,边嘱咐道:“命人去长定宫跑一趟,瞧瞧江知宜可喝完汤药躺下了,若是有什么事儿,立即来禀朕一声。”
“皇上,您既然关心,适才就应该留在长定宫,这样江姑娘有什么事儿,您也能知道不是?”李施打开镏金螭兽香炉,为他重新点上安息香,嘴中絮絮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