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便要回答,叶佳抢先道:“没有的事,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大家又哦了一声,沈柔默默望着叶佳,叶佳却望天望地,神色乖巧:“小柔你那柄匕首不是缺个鞘?你用上试试,若是合适,以后就可以继续系在腰上了,多好看。”
是,多好看,斗大一个谢字,看到的怕都以为连鞘带匕首都是谢风玉送的,还有唐渡什么事。
沈柔没好气想着,心想以往怎么没看出来,谢风玉这人居然这么阴险!
她磨了磨牙,试着把那牛皮纸撕下来,奈何谢风玉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那纸真就固若金汤。她又想拿笔把谢字涂掉,结果这纸上居然镀了一层蜡,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跟谢风玉本人似的,死赖着她不放,从容自若,不动如山。
沈柔都气笑了,干脆道:“我都有一个了,这个谁要?我送给你们。”
大家也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只笑,叶佳倒是慌慌忙忙制止,一时吵吵闹闹,却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还站着干嘛呢,别人院都开始晚读了!”
“课业也还没交,次次都要人催!”
“姑娘家家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懒?啊?”
那声音宛如河东狮吼,顿时镇住了所有人。叶佳被吓得半句话噎在嗓子里,险些没把自己噎死,却来不及喝口水,只赶紧从沈柔书案前离开,坐到自己案前,掏出书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不仅是她,众人也都是如此反应,甚至连一向横着走的沈柔都敛了笑,把木盒往案下一塞,看也不看随手捞一本书翻开,胡乱诵读几句。
而这时,那怒吼声音的主人才终于走进书斋,沉着脸环视一周,而后把手上一摞试卷往案上一放,神色严肃、妆容妥帖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她没再说话,大家却都提心吊胆起来,因为这人正是负责女院教学的时姑姑,她手上拿的则是上次女院考试的卷子。按时姑姑的规矩,考乙等及以下的都会被写师长帖子,请贵女们的父母来国子监谈谈。
说起来,此规矩当年一出就引起女院鸡飞狗跳、天怒人怨,却没人敢说,只因时姑姑实在是惹不起——这倒不是说她背景如何威严富贵,而是因为她是本朝唯一的一个女探花。
此事至今都轰动得很,许多人到今天还是会在茶余饭后,第无数次赞叹地说起她如何勇气非凡,才比男儿,一路女扮男装过了春闱秋闱,殿试中探花,还被先帝嘉赏看中,免了欺君之罪,女装花冠打马过街,引得万人空巷争相探看,顺带引得当时著名的风流雅士云迁倾心相许。
不过当时,大家都以为这个故事很快就会以郎貌女才互相倾心,结为夫妇圆满结束,万万没料到这故事长得离奇,一直拖到十多年后的今天,翩翩美少年云迁从山中高士变成了谐星美大叔,新科女探花时小娘子从沉静少女变成咆哮女院长,还没个结局。
沈柔身为云迁的忘年交,对此忧虑得很,可没办法,她跟时姑姑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在她面前说不上话,唯一两人都赞同的事,大概是时姑姑痛心疾首地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时,沈柔会暗自疯狂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