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之间,陈炎亭只觉一股热血直冲上头顶,竟而忍不住怒斥了一句:“无耻!”
陈婉兮错愕哑然,父亲从小便不待见她,什么样的刻薄话都说过,唯独就是没有这样责骂过她。
何况,也实在莫名。
于成钧不知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直觉着这弋阳侯府犹如一滩泥淖,拖着所有的人,深深的陷了下去。
他只想尽快带着他的妻子,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他挽住了妻子的腰身,扔下一句:“弋阳侯,有什么话,咱们隔日朝堂上讲。今日,暂且别过。”
言罢,他拉着陈婉兮便要离开。
陈婉兮却道:“慢着,王爷,我要把她一起带走。”说着,指向地下跪着的阿兰。
若她留在此处,只怕就要活不过明天了。
小程氏怒道:“这怎能行?陈婉兮,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是我弋阳侯府的下人,难道你要硬夺去不成?!”
陈婉兮却笑道:“她又不是死卖了的奴才,不过是雇工罢了。该多少赔偿,我打发人一并给你便了。”
小程氏才待张口硬辩,陈婧然却突然出声道:“长姐说的不错,阿兰是聘来的,并没有卖身。”
小程氏没想到,自己这亲闺女会忽然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一张脸气的煞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陈婉兮倒是有几分意外,却也不曾多言,只笑了笑,便吩咐菊英搀扶了阿兰起来,挽着于成钧的胳臂向外走去。
跟她来的下人,除了菊英贴身侍奉,其余人等皆留在二门外静候,故此不知里面的变故。
陈婉兮倒也不便向他们多言,此刻日头已然偏西,她回首看了看那浸泡在沉沉暮色之中的侯府,恍如隔世。
阿兰依着菊英勉强站立,满脸木然,面上泪痕渐干。
于成钧低声道:“没事了,咱们回去。”
陈婉兮点了点头,扶着丈夫的手,登上了马车。
于成钧今日例外没有骑马,同她一道乘车归去。
夫妇二人坐在车中,听着车轮碌碌转动之声。
片刻,于成钧忽然伸臂,将陈婉兮搂在了怀中,沉声道:“若是想哭,便哭吧。没人瞧见,没人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