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男女身量毕竟是有差别的,唐修齐在看到锦沅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来她是个女子。

锦沅听了这话,也一点不奇怪。她虽高挑,可扔进男人堆里还是矮了些,再加上她又单薄,这些年穿着男装走在街上,从来没能真瞒过谁去。

锦沅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你知道我是谁?”

唐修齐否认:“自然没有,我只是好奇,哪家小姐如此胆大,竟这样大摇大摆的跑到舞乐坊听曲!”

他的声音天然带着笑,锦沅弯着眼眉看他,这回没有编瞎话:“唐公子,看来你并不是京城人士啊,要知道,整个京城敢这样放肆的,其实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唐修齐好奇:“哦?我的确离开京城已有数年,还真是不了解。”

锦沅目光轻轻扫过他的手指,唐修齐张开手掌任由她看:“我在外游历漂泊多年,也甚少见到姑娘这样有趣的人。”

唐修齐提起酒壶再度斟满:“你很像我妹妹。”

锦沅问:“哪里像?”

唐修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样貌,性格?……她张扬又活泼,从来不愿意待在四方院子里,自小长在边北,是马背上长大的姑娘。”

他说的缓而慢,似是感慨,又像是怀念。

锦沅敏感地蹙起眉,忍不住问:“那现在呢?她……”

唐修齐见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的,笑道:“如你所想,她十八岁就去世了。”

十八岁,上一世的她也是死在十八岁。

锦沅心中蓦然一跳,明知不该再问人家的私事,她却控制不住似的:“她,是怎么死的?”

唐修齐长叹一声:“所嫁非人,贻误终身。原本……”

他没再说下去,锦沅却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他是想说什么——原本,她并不该是这样的人生的。

锦沅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被曲淮夺去,又扔到脚底狠命践踏。

她死于皇权争斗。重生之后拼了命的想要远离,却最终又选择嫁进皇室。她甚至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曲游会不是也过河拆桥,成为第二个曲淮。

见她不说话,唐修齐以为是自己说的吓到了她,连忙赔罪道:“是我扯远了,这话实在不妥当。小姐不必往心里去,在下失言,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唐修齐戳到了锦沅心中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她没再推辞,跟着喝光了杯中酒。

梨花白本就浓香醇厚,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接连下肚,没一会儿功夫就红了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