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朕颁个旨抚恤一番,你亲自去一趟。”康熙絮絮道,“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也不容易。”
皇太子亲自前去吊唁,着实是抬举了,不过也能把那些别有心意的人震慑一番,莫说石家现在还是个巨头,就算它真的没落了,到底还有个皇帝钦点的太子妃在那儿,谁也不能小看了它去。
石文炳生前虽说也出过些小差错,到底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又兼之同爱新觉罗关系近,更得康熙重用,人一死,康熙就更记起人的好来。
胤礽各种想法在心里头转了一圈,朗声道:“儿臣遵旨。”
不过十日,石文炳遗体便被运回了府邸,整个石府皆披上了素白,一片愁云惨淡。
那日事发,觉罗氏很快就醒了过来,仍不敢相信自己所得知的相信,奈何事实就是如此,她所依赖的夫君已然离他而去,两人少年夫妻携手走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临了他却丢下了她一个人,他们的小女儿如今才刚满一岁。
看着以泪洗面的觉罗氏,榕英心中触动,这样下去可不行,思索一番,劝慰道:“额娘,阿玛已经走了,您若是再出事叫女儿怎么活,您去看看妹妹吧,她哭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哄睡着,定是想您了。”
觉罗氏呆了半晌,抹抹脸上泪水,近乎狼狈的翻身下床奔去了厢房,屋子里静悄悄的,伺候的奶嬷嬷正要请安被榕英使了个眼色禁了声,床上小小的婴孩捏着小拳头呼呼酣睡,她还不知道打从这一天以后,她再没有阿玛疼了。
“我的枫英!”觉罗氏怕吵醒孩子而极力压低嗓音,却又因心绪大起大落而难以抑制悲恸,只能紧紧捂住嘴,一手攥住摇篮,脸上的泪痕从醒过来就没有干涸过。
“额娘……”榕英扶住她肩膀。
“婴婴,你说你阿玛怎么就这么狠的心,丢下我们这孤儿寡母……”觉罗氏紧握着榕英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硬生生嵌进榕英肉里,她紧紧盯着榕英,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泪水狂涌,“他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悲痛欲绝的觉罗氏鬓发散乱,仪容不整,眼神闪烁,竟隐隐透露出绝望之意。
榕英暗道不妙,用力把她抱进怀里,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额娘!您若是跟随了阿玛去,阿玛就算在地下也绝不会原谅您!”
觉罗氏浑身一抖,没了声,只剩下凌乱粗重的呼吸声。
榕英放开她,仍不敢放松警惕:“额娘,您清醒了么?”
觉罗氏咳嗽了两声,深深闭眼,“是额娘魔怔了,婴婴莫怕。”
好险好险,榕英松懈了心神,便听觉罗氏沉声问:“你祖父那儿可知会了?”
“尚未,女儿担心祖父身子受不住。”
“无妨,我亲自去说。”
也不等以后,觉罗氏更了衣梳了头便进了老爷子房间,榕英和三个庶弟携一众大夫下人在外焦急等候,不大一会儿觉罗氏果然开了门让大夫进去,好一阵进进出出的忙活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