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盼惊愕不已,可更惊愕的,是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派人刺杀江崇明,还清楚人数几何?!
姚盼立刻想到,密卫营中有他的人?!
她的眼中一丝愕然闪过,而宗长殊因专注与她说话,全然不觉。只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温暖的气息洒在耳畔。
明明是温暖的季节,她的心中却升起浓浓的寒意,密卫营何等严密之地,隶属皇室所有,向来只为皇族的嫡系效力,若是连密卫营,都被宗长殊所染指。
那么她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来都没有逃脱他的掌控。
他是怎么做到的?
姚盼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已经在思考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密卫中的奸细。
她心里明镜似的,当然知道宗长殊为何会跟她说这些。
若她对他情意绵绵,又是全心全意信任于他,为他此刻的遭遇忧心忡忡,当然不会有所怀疑,反而会为他的精心谋划和舍身为她,感动落泪。
这人……竟是……深不可测!
苦肉计使得如此天衣无缝!
姚盼的神色复杂。转头,眼圈一下子红了,喉咙里哽咽几声,将脸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先生……我何德何能……”
他仍然在平静地诉说,“待我身死以后,殿下务必要将臣房中的那封密函,送到陛下手中,陛下会明白臣的意思。”
血浸透了大半胸膛,脸色极为惨白,衬得眼珠更加乌黑,殷切地看着她。
姚盼颤抖着手,想要触碰他,可他身上都是鲜血,让她找不到任何落点,只能虚虚地扶着他的手臂。
——她怕血,不想沾血。
“不要……”
她低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放手吧。”
他幽幽叹道。
“臣一直相信殿下能够做得很好。”
他用一种柔软的语调说着,让人难以想象这人有这么一面,“我曾经想待殿下登基以后,便归隐山林,与山野灵精做伴,再不过问朝堂中事。臣自幼喜爱医道,钻研多时。这些年,衢州那边连年洪涝,瘟疫肆虐,百姓们过得很苦。殿下所牵挂的万民,臣也想亲眼去看看,略尽绵薄之力,为殿下分忧解难。”
“可惜……”他的双目一黯,
“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
“你答应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姚盼哀声道,她抓着他的衣领,手腕终究还是蹭到了一点他的血,皱了皱眉,没有松手,倒要看看他还能吐露出什么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