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姚盼差点掀桌:“你这明明就是体罚,哪有这样的?无缘无故要我抄书,我做什么了我?好你个宗长殊,我要告诉爹爹,让他换了你这个大闷葫芦!再也不要你教我了!”

空气默了一默。

“滚!”

从屏风后飞出一块砚台,“给我滚!”

一声巨响,正好砸在脚边,把她吓了一跳,盯着那碎成两半的堪称名贵的乌金砚,姚盼后知后觉一哆嗦:“真是有够暴躁的。”

她盯着那扇屏风,讪讪地说,“姓宗的,你知道我是储君吧,我爹可是太行的皇帝,全天下说一不二的人物。你连我都敢打,是真不把我们老姚家放在眼里啊。你不要动,在这等着,你等我去父皇面前参上你一本,治你个伤害皇室的罪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请便。”

青年的声音从帷幕后冷冷地飘了出来。

“真是一块臭石头!成日里还神神秘秘的!噫!难道被人看到真面目就要化成神仙,飞上天去?”

姚盼心里还是有点怕这人的,随手将睡乱的刘海拨正,卷了卷书,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远还能听见她不服输的声音,似乎是正跟她的侍卫攀谈,“不就是个乡下来的庶民,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书读的好一些,懂的多一些嘛,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看看要不是我父皇看上他肚里那点墨水,谁搭理他。”

少女的声线偏高,黄莺般清脆悦耳,就是语调特别欠揍,听得宗长殊捏紧了拳头。

“甜甜你可不要不相信,我跟你说噢,他成天躲在屏风后面不肯见人,说不准貌如夜叉,要么就是长得像只大王八。”

前几日太女殿下非要把那个帷幔弄开,结果技不如人,败下阵来,还被里面弹出来的纸团打到膝盖,哭爹喊娘了一早上。

她平日又是个任性好胜的性子,虽然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却一直愤愤不平。方才又被他罚了抄书,气不过非要诋毁两句。

君甜甜忙不迭地劝说,“殿下你小声一点。”

“我怕他?!”姚盼的声音更大了,仿佛时刻要撸起袖子冲过来干架似的,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远去,许是被君甜甜连拉带扯地扯远了。

宗长殊真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脸色铁青地坐了一会儿,捏起茶杯,送到嘴边,放下时,茶杯四分五裂。他走出屏风,一老宦人慢慢迎上,他是陛下身边的亲信,亦是学堂监察。

觑了眼宗长殊的脸色,不得已叹口气,深深作了个揖:“宗大人,殿下……是顽劣任性了一些,还请您多多费心。”

宗长殊脸色发沉,实际上他也不过二十来岁,并没有练就什么豁达世故的心性。甚至可以说脾气很差,这也与他个人经历有关,宗愿年少成名,不过十四便被收为裴汲的首席弟子,乃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素来是个倨傲到了极点的人物,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忤逆过。

虽然做的是未来天子老师的差事,可摊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学生,多好的耐心都要被磨干净了。一开始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与她讲学,而后觉得此女是可塑之才,才渐渐上了心。

谁知她今日便露出了真实面目,若不是她方才亲口所说,宗长殊还不知道,原来她心里对他这个老师没有半点尊敬,甚而是十分看不起的。

定安帝之前也与他促膝长谈,觉得他年纪太轻,最好不要与太女直接见面。就连素来随和的定安帝,说起这个唯一的女儿,都用混不吝一词来评价,可见此女的顽劣程度。

“梨梨正是最难管教年纪,唯恐什么地方得罪先生,便用帷布给你二人隔开。平素里讲些齐家治国的要义便好,但凡她有哪里不守规矩,训斥便是,不用顾忌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