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江寒练自刎之前,去过登云山,那里有一座供奉云環女帝的庙宇。

他曾跪上百阶,一跪一叩首,暴雨之中,磕得满头是血,也没有退却,希望赎清父亲和兄弟犯下的罪孽。云環帝的庙宇藏于深山,从来都是不向世人开放的,却被他的诚意所感,破例接待了这个晕倒在门前、血淋淋的少年将军。

掌事留他在庙中,长谈了很久。而后,江寒练写就一封血书,送往京城,除了拜托师兄勉力救下江家幼辜之外,还用廖廖几笔,提及一些古怪之事。

信上说,死亡并不是最后的告别,终有一日,他们会再次相见。

而确切收到江寒练死讯的宗长殊,只觉难以理解,震撼痛惜。

……

江寒练带着姚盼走出了竹林,姚盼回过头,那片神秘的竹林,包括白衣少年早已无影无踪。仿佛方才种种,只是她经历的一场幻境。

姚盼看向前方,但见土地平阔,屋舍俨然,落英缤纷,好一个清幽的山水福地。

白衣之人纷纷行走,有男有女,或坐或卧,样貌精致,美轮美奂,都是太行历朝历代杰出的帝王。

定安帝年轻了十岁不止,是她在“彼世”见过的模样,此时,正跟一白衣人下棋,拽着人家的手不让他落子。

“就让我一个子儿能怎么?你个老不休的,怎的专欺负晚辈!”

“不下了!”

那白衣人生得极俊极美,却有一股清灵的憨态,被定安帝搞得烦不胜烦。气鼓鼓地甩了袖,指着定安帝的鼻子:“等着,我这就跟娘子说,你上次擅用返尘镜,偷偷帮了你那宝贝闺女!”

桃花片片飞入玲珑局,定安帝喊人站住,无奈白衣人嗖地一下,便没了影。定安帝黑着脸抬头,却见一少女,眼眶红红地站在桃花树下。

手一抖,碰掉了棋盅,白子儿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梨梨?”

姚盼哪里还忍得住,冲上去,扑进了父亲的怀中,定安帝笑着接住了她,“哎哟,快让爹爹看看。”

他摸摸姚盼的脑袋,不无感叹地说,“原来梨梨长大以后,是这个模样啊。”

是啊,她现在长成个大姑娘了。现世时,定安帝逝世的时候,她才十五岁,还是个躲在父亲羽翼之下,什么也不懂的小小少女。

姚盼呜咽着。

那白衣人又回来了,手上还拉着一个绝色女子,“娘子娘子,你快管管他,好一个赖皮!”

定安帝把姚盼的肩一拍,骄傲地说:“姑祖,你看,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我闺女!”

绝色女子看了一眼定安帝,“臭小子,让你别叫姑祖,都把老娘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