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制在心底做出了这个决定。但他也明白,接下来更应该依靠的,已不能是邓沧澜那一批老人了。南军因为本来就缺乏宿将,所以年轻人更易出头,而人才济济的北军,也要更加大力提拔年轻将领。他想着,又拿起了天水战报,细细读去。
大统制得到战报是在二月十日黄昏,但天水省失利的消息传到东平城却已到了十二日了。因为刚夺下东阳城,城中一片混乱,一日数惊,加上还要为阵亡的将士善后,现在再造共和一方更是焦头烂额,刚回五羊城的郑昭也紧急再赴前线。
这两天,郑司楚率领本部人马为东阳城的难民营建临时住处。本来这些事都有工兵队去做,不过郑司楚想到这些房屋全都是自己下令烧毁,看着那些惊恐万状的城民,心中有愧,因此率诸军不眠不休地搭建简易房屋,分派赈济物资。虽然有鉴于上回进入东平城时发生的抢掠事件,这一次郑司楚特别注重军纪,严令不得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对东阳城民亦是和颜悦色,不准有任何欺凌,可是看着那些城民冷冷的目光,他仍然感到心痛。
战争,最终伤害的,仍是这些无辜平民。他想着。上一回奇袭,东阳城有两条街损失最大,烧得几成一片白地,而北军为了制造防火带,也自行疏散城民,烧掉了一批房屋,后来退出城时为防南军追击,也曾自行烧了一批,东阳城里可说到处都是断垣残壁。郑司楚和士兵一同清理废墟,搭建房屋,忙得灰头土脸,边上突然有一骑马飞驰而来。
马上是个传令兵。这传令兵看到这一片士兵一个个身上都沾满了灰土,几乎认不出谁是谁,停住马,高声叫道:“郑将军!郑司楚都尉!”
郑司楚听得这传令兵的声音,抬起头道:“我便是。请问是什么事?”
那传令兵听得了,忙催马过来,在马上行了一礼道:“郑将军,申公有令,请郑将军火急前往议事。”
郑司楚听得申士图有令,怔了怔,问道:“是什么事么?”
那传令兵道:“申太守未曾明言,只说请郑将军立刻前去,不得有误。”
郑司楚没再说什么,从一边牵过了飞羽,叫过石望尘道:“石将军,申公有命,我即刻前去,这儿有劳石将军你了。”
奇袭中,石望尘肩头曾中了陆明夷一箭,现在仍吊着绷带,只能在一边督工指挥,他身上倒是比郑司楚干净得多。他用左手行了一礼道:“郑将军放心,此处有小将打理。”
郑司楚跳上马道:“石将军,你要严加管束,不能让诸军有骚扰城民的举动。”
这话郑司楚说过好多遍了,刚夺下东阳城,郑司楚第一件事就是巡查各部,严防激起民变,现在更是交待再三。石望尘答应一声,郑司楚这才与那传令兵前去。这传令兵见郑司楚身上尽是灰土,连脸上都又黑又白,小声道:“郑将军,要不要先去更个衣?”
郑司楚看看身上,心知自己现在实是太不成样子,便道:“不知有什么急事,申公谅不会见怪。先过去吧,我擦把脸就行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汗巾,从身边水壶里倒了些水擦了把脸。他们都骑着马,不多时便赶到申士图的住处,一到门边,传令兵跳下马来道:“郑将军,那你先进去吧,我给将军带马。”
郑司楚也跳下马来,正待进去,宣鸣雷却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见郑司楚就叫道:“郑兄,你来了!”他打量了一下郑司楚,皱皱眉道:“你干什么去了?就跟刚从土刨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