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也是拎着一壶酒,坐在对面的台阶上,“朝兄可是嫌他们有些烦了?都是些江湖中的粗人,不比你们读书人,朝兄还是要原谅一二。”
朝清秋笑着摇了摇头,他举起手中的酒壶,“酒后大醉才是真性情,只不过是见到他们如此想到了些故人。”
当年他还是大燕的太子殿下,这样的聚会是时常都会有的。参会之人,都是些志趣相投的年轻人,那时他还不爱饮酒,偏偏以他的身份却又少不得饮酒。聚会上都是些恃才傲物的年轻人,意气上头,便是连天子都不放在眼中,何况是他这个太子。
所以那些家伙每次都故意给他灌酒,嘴里嚷着先干为敬,殿下随意,可他要是不喝完碗里的酒水,敬酒那人就会死死的盯着他,直到他把碗里的酒水喝光。
所以一场宴饮下来,他这个本是最不该醉之人,偏偏每次都是大醉。
“那朝兄就不如我洒脱了,像我就没有几个故人,昔年的故人,已经都是真的故人了。”
朝清秋和他碰了碰酒壶,“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国破家亡之后,那些燕国故人,自然都是故人了。
他还记得当年有个家伙,明明也是不爱饮酒,偏偏喝起酒来,千杯不倒,万杯不醉,他们每次醉倒之后,都是这人留下收拾残局。
那时在酒宴之上每次谈及各人志向,他都只是捻杯独坐,笑而不语。
朝清秋一手拎着酒壶,另一手轻轻叩击壶身。
他低声吟唱着一首古老歌谣。
这支曲子起于燕地,相传是当年燕国先祖创业之时所作,本是慷慨且豪迈。
可此刻在朝清秋吟诵开来,却是苍凉且悲凉。
客栈里的游侠被他歌声所染,也是跟着低声吟诵起来,先是小声,接着便是纵然放声。
匆匆夜色里,沈行正迈步而行,他想要趁着夜色去见见那个姓朝的书生。
如果此人能够为他所用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为他所用,那便留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