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清秋点了点头,「就是熟知寨主为人,朝某才觉的这西南安稳不得了。宋寨主心怀大志,东南容不下你,西南难道便可以?」
朝清秋自问自答,「自然不可以,再说当日宋寨主离开东南,嘴上说的是逃避黑衣教,可我后来和云澜相识,觉的你们两人反倒是一种人,你若投他,他必定会重用你。
所以你当日的理由不过是个敷衍了事的借口。所谓避祸西南不过是个幌子。你其实另有所图。那你所图为何?」
宋先嘴角带笑,只是却不言语。
朝清秋依旧在自言自语,「龙虎寨不论规模还是位置,都远远不如你当初的龙头寨。你弃大就小,出现在龙虎寨里,自然不会是为了龙虎寨这一亩三分地,周龙等人也不值得你费这么多心思。」
「听说龙虎寨背后是斗米教,所以你的目的其实是要对付斗米教。」
听到此处,宋先点了点头,笑道:「朝先生果然知我,虽然还有些许差错,可也八九不离十了。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还不知身前之人是敌是友。」
「那宋某要问一句,朝先生,是敌是友?」
夜风拂动,几片落叶随风而下,本已要落地,却是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被风卷着重新高飞而起。
朝清秋伸了个懒腰,笑道:「西南的事,干我何事?我不过是路过罢了,若是事事要管,岂不是要累死。」
宋先笑道:「朝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当日在东南之时,先生难道不是偶然路过?」
「先生这种英雄豪杰,宋某也算了解一些,路见不平,终归是忍不住拔刀相助的。」
朝清秋抖了抖衣袖,「宋寨主知我,毕竟我这种孤魂野鬼,顾不得太多人,可眼前之人多少还是要顾上一顾的。所以宋寨主做事还是要小心一些。」
宋先点了点头,「难怪朝先生今日竟然会主动出来与我相认,原来是要叮嘱我一二。原本我是打算这次借机除掉周岸,然后把事情推到振威镖局身上。
周龙只有这一个独子,到时候必然要倾龙虎寨之力为他报仇,到时候加上我在旁怂恿,他一怒下山,杀进临城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朝清秋笑道:「到时候城中城外时局动荡,你便可以从中取利。龙虎寨也好,那个王太守也好,这么多年经营都为你做了嫁衣裳。确实算是极为歹毒的计策了。」
「只不过如今你既然把这些算计说出来了,看来已经另有谋划?」
宋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世上事千变万化,一事能算成七分已算是天有所幸,譬如文章,讲究妙手偶得之。不过他乡遇故知最为难得。你我故人,自然是要给朝先生这个面子的。」
朝清秋笑道:「宋寨主果然是聪明人,少一个敌人总是要好些的。」
他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
宋先这才看清,在朝清秋腰间还带着两把长剑。只是方才被他的衣袖遮挡,这才不曾显露。
朝清秋笑道:「先遇东南后西南,我与宋寨主也算有缘,只望今日故友不会他日化作仇雌。拔剑相向,非我所愿。」
宋先也是笑道:「只是世上万般事,半点不由人,只愿如先生所言。」
下一刻,风声啸起,树上已经不见了朝清秋的身影。
宋先站起身来,这才将拢在袖中的双手抽出。
右手之上,握着一柄短刀。
刀锋如雪,即便在这夏日的夜里,仅仅出鞘,便带着几分寒意。
刀名吹雪,东南铸刀名家马铁所造,坊间传说此刀是马铁铸造之术的集大成之作,有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