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到了河南商丘驻节之时,汉军已然开始誓师北进,与他预料的不同,汉军并没有一意强攻快进,由山东入河南,而是在发现明军频频后撤,不敢交战之后,反而越发稳妥,并不肯分兵冒进。局势这般发展,使他原本打算在河南与猛攻而来的汉军交战的打算全盘落空。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张伟的交待,汉军之所以不肯趁胜猛追,到不是顾忌明军如何,实则是随时防范着清兵入关罢了。洪承畴不知就里,却在汉军进兵的路线中发觉准北的江文瑨一路离南京、镇江等屯兵之地较远,不似在准扬一带的汉军,身后随时可由驻屯在江南的汉军支援。发觉这个良机之后,他当机立断,立命孙传庭先行往凤阳督战,他自已先赴宿州等处,收拢人心,整饬军务。待一切就绪,原本担心准扬一带的汉军主力往攻准北,与江文瑨一部互相策应,却发觉对方只是仍只是在原处不动,只是往北扩张,并没有往西面来。
大喜过望的洪承畴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良机,在他看来,汉军战力再强,也无法抵挡四倍于它的明军攻击,再加上凤阳乃是明朝中都,自从前几年被流贼攻破之后,又重新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重修修筑,以坚城利炮精兵强兵镇守,城内粮草充足,足可支持一年以上。汉军攻城不下,城内外的明军里应外合,打城下汉军一个措手不及,则大局可定矣。
他与丁启睿等督师前线的文官统帅不同,自恃身体健壮,并不喜欢在平日行军的时候坐轿或是坐车,而是在他的中军标营和亲随家丁的护卫下骑马而行。明朝凡是文官出为督师,都会在家乡宗族里选取健壮族人以为亲兵,这些人一则是亲戚乡人,二来用银子喂饱了的,战时卖命向前,逃时决不会抛弃主帅先逃,是将帅们用来保命之用,最是信重不过。
这一日不过行了五六十里地,全军上下却已甚觉疲累。就是洪承畴本人成日骑在马上,也很觉得乏累。只是军务繁芜,却是很难歇息下来。他属下的亲随们还在为他搭建大帐,他便已经在原处坐定,命人摆下了文案处断军务。过不过一会,天色就暗将下来,亲兵们点起火把站在他身后为他照亮。待帐篷搭好,中军的伙夫头目前来请示,问他是否要现在就用饭。
他沉吟片刻,用威严低沉的嗓音唤道:“来人!”
他的亲兵头目知道唤的是自已,立时跑过来跪下,恭声道:“督帅有何吩咐,小人立刻去办。”
“去唤猛如虎过来。”
“是!”
那亲兵头目站起身来,很是小心的倒退着身体退下。然后立刻叫了几名小兵,分头去前面的大军阵中去寻延馁总兵猛如虎。
待那猛如虎依命赶来,洪承畴已然用过晚饭,在帐内继续批示公务。猛如虎在外帐大声报了职名,又在外面静候了一柱香的功夫,方听到里面咳了几声,听到洪承畴命道:“请猛总兵进来。”
虽然等了这么许久,这猛如虎却并不敢有何抱怨。待听到唤他进去,立刻站起身来,入帐之后向洪承畴跪下行礼参拜,待唤他起来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洪承畴的御下之道乃是对文官较为客气,对武将就很严苛,稍有过错就遭训斥。甚至丢官罢职还是小事,他初任三边总督之时,就曾经用尚方剑处死过三鼓不到的参将。所以这些武夫对他很是畏惧,并不敢稍有怠慢。
洪承畴看着他很是恭谨的站在帐内,垂着手等着自已吩咐。心里很是满意,却不敢稍加姑纵,只沉着脸道:“两日后便与先期到凤阳的大部会合,此番会战,各部大多来自九边,只有尔等是由各省抽调而来。”
见猛如虎要说话,他呆着脸道:“不是说尔等不如边兵精锐,毕竟皆是随我征战多年的宿将,奋勇效力多年,我很是信的过。”
“末将遇督帅知遇之恩,此番与贼合战,如虎必定督促部下拼死向前,以报圣上与督帅大恩!”
“甚好。本督要的便是你这句话!此外,必要与其余的各总兵和衷共济,都是为了国家效力,切不要抱定与人抢功,保存实力的念头!”
“是,末将并敢如此。都是朝廷兵马,哪一路受损都是朝廷的损失。末将的兵也是朝廷供养,并不敢有保存实力,拥兵自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