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简直荒唐!召未雨怒吼道,你可知你皇叔当年为何会杀害他的父母?就是因为他顾家独揽兵政大权,拥兵自重,不肯听命于朝廷,如今你又将顾言观放出来,是要让旧事重演,让江山易主吗?

母后说的儿臣早有考虑,顾言观重回朝廷,只会是文臣,您大可以放心。

召未雨凝视着自己儿子,过了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皇帝你老实告诉哀家,重开顾家大门,你究竟还有何目的。

母后在说什么?陶宣被她盯地极不自在,只能别过脸去,装傻充愣。

召未雨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瘫坐在椅上,皇帝也是要与哀家离心了,是吗?

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陶宣见她瞬间苍老的神态,心下的不忍又被勾起。

母后怎么就能扯到这些事上?他语气也软了下来,踌躇着坐到了召未雨身边。

召未雨迷惘地望着不远处的烛火光影,自怜自艾道:哀家这大半辈子,拼死拼活都是为了你和成柔,却断没有想到,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时候,居然落得个儿女离心的下场。

母后

皇帝你还记得吗,从前哀家还不是太后,你也还未登基的时候,哀家带着你和成柔住在兰阙殿,每晚都哄着你们睡觉,给你们讲民间故事,有时候你父皇过来,咱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那是哀家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召未雨揉了揉太阳穴,神往道,哀家清楚地记得,孝文朝皇后屠杀皇子皇女的那个晚上,哀家带着你和成柔躲在柜子里 ,你还小,又怕黑,吓得呜呜大哭,非要掐着哀家的手才肯安静,等后来安全的时候,哀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早就叫你给掐青紫了。可你是哀家的儿子啊,就算你伤哀家伤的再深,哀家也不会真的同你置气,你和成柔都是哀家的手心手背,哀家怎么舍得

母后又提这些伤心事做什么。陶宣已彻底没了脾气,凑近召未雨道,都是儿臣的不是,是儿臣惹母后伤心了,儿臣听母后的就是,这段时日,先不用顾言观了。

即便是妥协,陶宣也还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说的只是这段时日。

这样的结果已叫召未雨偃意,她欣慰地抚着陶宣自己凑上来的毛茸茸的脑袋,脸上笑意却不深。

是夜,陶宣离开慈宁殿之后,召未雨几乎是立刻又重重砸了一柄上好的玉如意。

太后娘娘息怒。福嬷嬷走到她身边,赶紧为她递上温热的帕子。

召未雨发泄完脾气,镇静地擦了擦手,闪着一双冷到冰窖里的眼神道:去给哀家查查,皇帝近些天都见了什么人,宫里宫外都给我查仔细了,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

***

召颜封妃的日子定在九月二十,礼部择的封号是淑。

白倾沅听着消息,多少觉得有些讽刺了。

县主今日虽不必去观礼,但也不可轻慢此事,往后若是再进宫,便得喊一句淑妃娘娘了。南觅总是免不了在梳妆的时候给白倾沅苦口婆心地说一番教诲,明明是与泠鸢一般大的年纪,却不似她那般活泼,而是沉稳到了极点。

白倾沅是每回都听进去一些,但总听不全,真正放在心上的也没有多少,这回也依旧满不在乎道:什么淑妃娘娘贵妃娘娘的,我才瞧不上,要我跟她去行礼,那我还是一辈子都不再进宫了吧。

南觅急了:县主又在胡说。

说笑罢了,你别这么着急呀。不知是不是白倾沅的错觉,南觅自那日从乱葬岗上回来之后,情绪便一直不大对劲,对待别的事倒是依旧沉稳,但是一提到进宫,一提到顾言观,她便会焦虑几分。

对此,几日前泠鸢便贴切地将她这些行为归为:皇帝不急太监急,南觅定是太希望县主能赶紧找个人嫁出去,这才会乱了心神。

面对她们的调侃,南觅倒是一点不心虚,而是坦然道:奴婢倒还真希望县主能赶紧择个如意郎君,这样也好有人时时刻刻护着您。

如意郎君啊,白倾沅呆呆地想着,她自重生回来后,便满心满眼地以为顾言观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可事实却在一遍遍地告诉她,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听到顾言观口中说出将她摘干净那样的话时,她的心都凉了半截,这哪里是同舟共济相濡以沫的夫妻该说的话,这分明就是想要分道扬镳的意思。

白倾沅承认自己的矫情,甚至恬不知耻地想,这一世的顾言观与上一世不同,上一世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一世却是她又亲又缠强撩来的,强扭的瓜本就不甜,她不能要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