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又抱柱子了?萧缙抬头去看她,眉头越发紧蹙,这次抱的是哪一根?
玲珑随手一指外头:就正房廊下的第二根。不过您不用担心,除了我没人瞧见。
萧缙悻悻地转了脸,喝了一口茶,也换了话题:那个,昨天是不是尹氏那边后来还有什么事?
玲珑将唇边的笑意压了压,正色应道:昨日尹氏肯定是有些着凉,但我瞧着倒是还不至于生病。叫人又煮了姜汤,也敲打了宫里赐给她的丫鬟。不过最好还是让郎中去请个平安脉,防患于未然。
行,你看着办吧。萧缙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显然仍旧头疼的厉害,叫隋喜给那边增添人手,明着暗着都添。昨天见面说话的样子,看着不是个聪明的。这不聪明的比有心计的更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蠢出岔子来。叫人盯住了,一丝错漏也不能出。
是。玲珑欠身应了,但脚步没动。
萧缙探问道: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玲珑确实略有些踌躇,再过几天就是她祖父的寿辰。其实论她与家族的关系,她并没有什么给祖父贺寿的心思。甚至前几年,她还有些庆幸,自己身在王府为侍女不得归家,也就不用面对自私凉薄的祖父和大伯一房人。
但今年她却有些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回家一趟。
不是为了祖父寿辰,而是想去见见母亲。毕竟她忽然就身份改换,成了荣亲王妾室这件事,是通过尚务府知会本家,她自己还没能跟母亲说上话,甚至也没能给母亲写封信。
祖父等人怎么想这件事,玲珑心里大概是有个猜测的,也不愁如何应对。
只是母亲沈菀,怕是会因为她做妾而难过。
八月初九,是我祖父的寿辰,我想回去探望母亲。玲珑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开口,家母虽然出身寻常,却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所以
萧缙心念一转,便知道玲珑为难的是什么。
王府中的嫔御远比皇帝后宫的妃嫔出入要自由得多,哪怕玲珑如今是六品良侍的位份,只要得了萧缙点头,回娘家参宴或是探望家人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玲珑真正两难的,是要不要告诉母亲沈菀有关她并非当真成了荣亲王的妾室,不过虚名应付而已。
若是说了,或许可以让沈菀少些难过,但消息一旦走漏便不是小事;若是不说,看着母亲担心伤怀,玲珑心里也是过不去。
令堂心性如何?萧缙想了想前世里对谢家之人的所知所闻,心下很快有了定论,但话说的很温和,你若觉得令堂可以喜怒不形于色,话不传六耳,那就也不为大事。本王既然信你,你就自己酌情办理便是。
顿一顿,甚至唇角还轻轻一勾,反正,你也是陪本王去过慎德堂的。
玲珑抿了抿唇,萧缙的语气虽然轻松,但意思她也听懂了。一旦有什么消息泄露出去,萧缙与她是否有夫妻之实看似不是大事,但等到将来有个什么风雨飘摇的机会,叫人参他一个欺藐君上,那就是百上加斤。
就算没有到夺爵的地步,慎德堂的圈禁与鞭子,她也是亲眼见过的。
我知道了。玲珑弯了弯唇,所谓忠孝难两全,也不只有那些出仕做官的男子才要面对。她了解母亲沈菀,心性正直高洁是有的,但转圜隐藏的手段却实在太差。哪怕人品可信,这样的大事却还是不能相告。
既然打定主意,后头也就好办了,玲珑又向萧缙欠身道:那我就厚脸皮向王爷讨个恩典罢,实话是不能与我母亲说的,那就求王爷赏几匹料子,我回去的时候也能有些说嘴扯谎的底气。
萧缙起身,走到她跟前:本王的私库都在你手里管着,总共有多少料子,本王都不知道。你要用什么,自己拿就是了。本王信你。说着忽然伸手,捏了一下玲珑的下颌。
玲珑连忙去打他的手,但却晚了一步,萧缙只是捏了一下就收手,竟没打着。
玲珑怒道:王爷,您现在酒已经醒了,此刻又没有外人在,您不能再这样动手了。
萧缙失笑:你刚刚还求本王给你恩典做脸面,这转头就反过来下本王的脸面吗?你也说了都没有外人在,还会有谁笑话你不成?
这不是笑话的事。玲珑觉得萧缙越来越不守界限了,当着人要演戏或是酒后也就罢了,这□□的还是得阻止他才行,又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是您得遵守您说过的话,不能有这样的逾矩。
那本王说过自己一定不会逾矩么?萧缙倒是也没有跟进一步,只是又笑了笑,随即干咳了一声,象征性地严肃了些,好了,本王要更衣了。昨日浑闹了一天,今天也该叫唐宣和卫锋进来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