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动,她竟然用手掌去抹我脸上沾上的血,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有人的手真的会那么软,那么暖。”
“她说,坏人要死,半坏不坏的也要死的话,那多不公平。”
徐胥野压低腰身,半个身子伏在桌面上,那些个簪子被他压在了怀里,“说来可笑,那次是第一次有人这般接近我,不带目的的,不带着厌恶的。再然后,我杀人总愿意在动手之前算一下这人该不该死。”
“任成,”他喘着气叫他的名字,“如果没有她,那个宫女我就杀了,伺候我的满殿的人可能也活不下几个,而我那父皇,也不会再留着我了。”
任成心里一惊,“王爷……您……”
“这才是我们的初见。”徐胥野寝衣在他的动作间大敞,锁骨的红痣就正好对上了他压着的簪子上的梨花,“我不知道怎么地,觉得心由不得自己了。先前,我只当是拉我出泥泞的梨花小树,我带着谢意,日后相见当妹妹疼爱。但这几番见面,我觉得这亭亭白梨花真是要命。”
凉风一股一股对着他的头吹,他觉得自己清醒许多,白日之事,他拒了她亲近意的难堪在烈酒中发酵,最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的说出了他与云雾初的幼年旧事。
徐胥野不明白,他的手抵上自己的额头,战场上的、官场上的诸多变故,他可以快速又准确的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但独独自己的内心,他迟疑了,“任成,我是喜欢上她了吗?”
任成面上一紧,不由得屏气,“这簪子、这帕子,您留了十一年,久别重逢的今日,您一再为她破例。斩杀副将只为保护云小姐名声,那蓝水翡翠珍贵至极,更何况还是您生母留给您的,你今日也送了。末将想,该是喜欢的。”
那蓝水翡翠,是徐胥野生母走投无路街头行乞都舍不得当掉的东西,据说,是徐胥野祖母仅剩的嫁妆,最后,她在青楼病死,也只留了这个翡翠给了自己儿子。
徐胥野将脸埋进臂弯,许久,才道:“那就是喜欢了……”
任成还是伸手搀扶起了徐胥野,“王爷,该歇息了。”
待徐胥野躺到床上,闭上了眼,任成轻轻打算灭了房内烛火时候,听的一声轻喃,“任成,我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天下初平,不能再有战事,太后若真的不顾念这十几年的母子情,想要我的命,我自不会挣扎。这天下,只死了我一个人真的没什么。所以,我喜欢她,就要离她远一点。”
“我没做错吧……”
任成没敢应允,依然没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