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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行时扬眉,并不阻拦。

他骑马绕到大军最前端,不多时了结宋孟俞之师齐彦事的任成跟了上来,忽听得何行时说了一句,“我们会赢吗?”

任成动了动唇,那个“会”字艰难发音,声带震动不成,他敛住神情,掩盖住了几分忧惶。

浩浩荡荡的军队这几日折损不少,放眼望去,行伍之间,血腥气蔓延。

南护军虽然堪称大梁第一骁勇军,但人数上终究是短板,若皇帝那边调动全国军队予以抵抗,南护军难以应对,胜败不好说,情形不算好。

应该说,就算胜,也是险胜。

何行时压重了音调,又猛然拔高,“那就创造赢的局面。”

他看着还在队伍前头招展的印着“梁”的战旗,嗤了一声,“天下易主,民之所向。自新帝登基,不问国事,惹怒天威,不降甘霖,大梁有一半国土遇大旱,民不聊生。天意如此,我们顺天而为,各州郡若要逆天而行,就得不怕天谴。”

任成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当即抱拳:“属下这就去办。”

何行时想起那夜在帐中徐胥野所说的话,烈酒穿喉,月光凉薄,徐胥野指尖点在沙盘上,顷刻间就择出了最佳的攻打皇城的路线。

他脸颊坨红一片,笑的又痴又傻,“父皇,你肯定想不到如今成了这么个局面。当初,又何必改了那遗诏的名字呢。”

何行时大惊,皇室秘事,还事关立嗣即位,酒壶落地,碎片溅开,徐胥野挑起尖削的下巴,唇角勾出个诡秘艳丽至极的笑容,“对,你猜的没错,父皇最初想要把皇位给我。”

他便过头去,月光洒落几寸光辉照在他高挺的鼻上,眼眉隐没在黑暗中,“纵观我那几位兄长幼弟,他们生母何等荣耀,母族何等显赫,与我,云泥之别。”

“父皇缠绵病榻之时,几经唤我侍疾,那遗诏,就当着我的面,写下了我的名字。就在要按上玉玺的前一刻,他要我记住,从此之后,我的生母就不再是那个人了,我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是大梁的嫡子。”

他唇微微张开,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到了帐外还在亮着的长明灯,“噗嗤”一声,突然乐了,“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何行时摇摇头,这种事,他猜不到,也不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