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干完坏事心气顺了点,睡觉却是睡不着的。他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里撑着头望向病床。

窝在被子底下的人刚刚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房间里有浅浅的信息素味道扩散,从刚才开始就无形地波动着不□□稳。

他不动声色地等了一会儿,这波动却越发明显。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直到心底的躁动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沈闻霁不得不起身去找寻源头解决问题,半蹲在床沿目视空气,把手放在他耳侧,略微下移。低声说,“好好睡觉。”

动荡的信息素神奇地平静了下来,随之漾开的是似有若无的甜蜜气味,带着莓果似的清香。

沈闻霁嫌弃地抿了下嘴角,目的达到后就如平日一般克制收敛,这时候才敢低头去看他。

岑意对床边的注视并无反应。他受伤的胳膊僵硬地放在被子外,一只手放在枕头底下,不太舒适地侧躺着,但因为白天的事劳心劳神,仍旧睡得很沉。在外界信息素的安抚下,梦魇中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苍白的脸颊也有了血色。

信息素的余味还在,触得人心生荡漾。

沈闻霁本应立刻收回手远离,却鬼使神差般停留了数秒,忍不住捻了捻他柔软的耳垂,指腹滑过细腻温热的脸颊,按在饱满的唇瓣上摩挲片刻,稍稍用力,按出个微陷的小窝。

似乎在这样安静的深夜里,再多的暧昧与亲密都理应被允许。

睡梦中的人像是有所察觉,贴着他的手指蹭了两下,唇瓣浅浅开合,似有若无地吞没他的指尖,喃喃呓语,“沈闻霁……快点来……”

“……”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闻霁却依稀能够明白。

在他害怕的时候,吓到失去知觉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是我吗?

这样全然交付的信任总是会让人生出莫名的罪恶感。

沈闻霁放轻动作,勉强抽身离开房间,去走廊里问护士,找吸烟区冷静。

有段日子没吸烟了,当下却又被勾出瘾来。走出住院大楼时迎面一阵冷风,凉意入肺,人才清醒了些。

他没打算这么快回去,凌晨独自散步到凉亭坐下,烟卷拿在手中,半晌,又收回了盒里。

最初他跟大家一样,觉得岑意身上的味道很像,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法儿比。尤其是有过一次直接标记的接触后,再抽烟的体验感变得非常差。多余的焦油味,一氧化碳和燃烧的刺激性烟雾,哪里比得了纯粹的烟草清香。

由奢入俭难。

沈闻霁无声地叹气,舔了舔发痒的牙根,望着稀疏的星影走神。

头顶的星空亘古不变,他近半年来的生活却变化得格外迅速。而这变化一多半都依赖于病房里那个人——那个昨天还喝得醉乎乎挂在他身上中气十足地喊“不许走”,今天却有气无力地躺在病房里说明天早上睡醒起来想“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的人。

他本应早就不耐烦才对,却全盘接受至今。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投入地注视着一个人,挂念着一个人。即使前一天才刚刚见过,隔日听到受伤的消息——在最初以为只是小磕小碰时,仍旧会丢下手头的一切事务赶来。

他想起前一天在工作室里,合伙人还问过他“对年底新专有没有什么期待和展望”。

他回答说没有,把歌发了就行,又被追着调侃“请问您对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期待吗”。

除了心底里那个虚无缥缈的期待。他仍旧回答说没有。

现在却觉得,还是有的。

沈闻霁垂眼望向自己的左手。从手腕到手肘,指尖在小臂上虚虚地划过一道,感受到凌驾于所能触及的肉//体的疼痛,眼前是那张强忍着眼泪和委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