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原来真的有人,能杀人不眨眼,把夺取人命当做儿戏。
但偏偏这个十恶不赦的人,把他从疫病村里带出来,收他为徒,护他性命。
自从那天,一觉醒来没了父母没了家之后,他就在这个名为“遥月门”的峡谷里,跟着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师姐一起习武,认字。
大师兄的腿时有阴晴,很多时候都是坐在轮椅上。
近两年过去了,那个当初从疫病村里捡他回来的师父,几乎没怎么回来过。即便回来,也更多是和大师兄相处在一起,除了偶尔抽查他们武功,几乎没有交流。
“十九,今天帮我们把衣服洗了啊。这么冷的天,手都快冻死了。”
“十九,明天师父回来,要抽查背书,你功课好,给我提提醒……”
“十九……”
早晨,傅十九和往常一样起床,也和往常一样,被比他大的师兄师姐呼来喝去。
傅十九自顾自的穿着衣服,“手冻死就砍了,不会背自己去找师父罚跪,找我说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吼了回去。
从入门来就是这样,被人使唤来去的。
只是一开始,他体弱年幼,无法反抗。渐渐地,武学天赋锋芒渐露,他才硬气起来。
不过即便硬气起来,这些师兄师姐也一个都不待见他。
“切,反正明天师父回来。你打架斗殴的次数都给你记着呢,今天你表现好点,我们还可以考虑从宽……”
傅十九没再听他们废话,自顾自的走到了校场,默默拿起木剑开始练习昨日学的招式。
听说,成年以后,和同门手足斗殴就是合规的。甚至把对方杀死,也是合规的。
想到这儿,小小的拳头再次攥紧木剑,继续挥舞着。
次日清晨,他被同门的喧闹声吵醒了。
跟着出门看了一眼,门口多了一个身材颀长,眉目温和的青年,手中抱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孩童。
哪怕离的很远,傅十九也能看得出,那个孩童没有右臂和右腿,在一众人中,尤为显眼。
孩童很怯懦,一直缩在男人怀里。
看到男人的身影,傅十九又想起来当年,他也是这么被师父抱回来的。
不禁好奇,跟着同门一起去看。
“是你们的新师弟,单字为廿,”男人和这群小朋友解释完,又朝着轮椅上的男子唤到,“阿弟,去把你以前的那个义腿拿出来给这个孩子,这两日他再给他做一副新的。”
师父口中的“阿弟”就是他们的大师兄。
傅十九只知道大师兄长大后,便把师父改口叫了义兄,虽然是义兄弟,但师父只要一回来就会粘着大师兄,两个人比亲兄弟还像亲兄弟。
好景不长,上午训练开始之前,就有人把他入门以来打架斗殴,往同门水里放蜘蛛,饭中绊石子等等“罪行”,一起上报给了师父。
“是他们先捉弄我的!是他们先命令我,让我帮他们洗衣服!甚至洗脚擦鞋!”傅十九被揪着耳朵,从前院揪到了后院。
“即便他们做过这些事,他们没留下痕迹。只有你,留下了把柄,自然是要训斥你。”
“这不公平!”傅十九叫嚷着。
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揪着他的耳朵,“要有公平,我就不会杀人为生。你的这么多师兄师姐不会无家可归到被我捡到。我教你们杀人之技,生存之道,不是让你们问出公不公平这种天真的问题。”
傅十九忍着灌脑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