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公主大约以为他这句话依旧是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但是细细分辨却不是,她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匪夷所思:“徐督主,这天下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你手上有多少人命自己不知道吗?”
徐贤眯着眼睛笑,仿佛在挑衅:“对啊,公主记得早日杀了我给那些枉死之人报仇,这才是维护了世间的公平。”只不过公主打不过我、也杀不掉我。
易桢有点读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她好像明白延庆公主的行为逻辑了——延庆公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所以她前后两次持方自相矛盾,她只是习惯站在徐贤的对立方。
延庆公主觉得他又在阴阳怪气,真的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挑了挑眉:“我从来就不是你放在心上的对手——反正你就是要和郭家杠上是吧。郭家这次好像不打算保这个妖性未脱的小子,你下手太重也没人在乎。”
还是在暗示他下手快点,给孩子一个痛快。
徐贤也没做什么承诺,行了个标准的告退礼,背过身去示意自己的下属将在院中痛苦呻吟的男孩带走,几个刹那,满院子黑色控鹤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延庆公主觉得很无趣。
她想救的人并没有救下来,给徐贤添堵的目的也没有达到。正转身要走,忽然余光瞥见了易桢,十二时辰之内几次三番地遇见这个姑娘,她忽然起了兴趣,往易桢的方向边走边问:“这位姑娘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易桢还没答,红衣壮汉蒋虎就已经把刚才她的话全部转述给了延庆公主。
“哦?找药?在苦山?是要找阴沉木吗?”延庆公主问。
延庆公主虽说是公主,但一身华贵的珠宝首饰,再加上她本身的气质偏成数,看着不像是公主,倒像是个贵妃。
她身边又总跟着一个红衣壮汉,看着像是贵妃带着拥戴自己的皇宫禁卫军首领,气势汹汹要去砍了皇帝和皇后,自己来坐江山。
易桢见她没有恶意、只是关切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照着记忆中的样子行了个应该合规的礼:“是的。”
延庆公主已经完全回想起来了:“哦,那个道长的伤啊。”
她非常大方地朝易桢发出邀请:“阴沉木我有啊,别蹲在山上找了,我送你!”
易桢一直到被延庆公主拉上车架都觉得有点不现实。
她隔着纱帐朝小杜弟弟偷偷挥了挥手,被延庆公主看见了,穿着茭白轻纱的公主倒是没生气,撑着下巴看她:“小妹妹,你真是年轻,还喜欢这些臭男人呢。”
延庆公主懒懒地趴在榻上,她刚才拒绝让小杜弟弟一起跟着,理由也很充分:“带外男回宫里像什么样子!”
易桢觉得这个延庆公主似乎还可以指望一下,更何况昨晚找了一晚上也找不到阴沉木,要是能走一趟就拿到手,那绝对是血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