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亲王季文熙确实已经死了,领兵的人是他的亲卫队长,刘封。
巴萨克之战,玄亲王手掌六万兵马对抗纥丹戎骑,最终不敌,全军覆灭。然而真正的事实是,玄亲王手中只有一万兵马,另五万兵马早已被他留在东北塍州黑水岭。
戈壁滩上绝境之战,季文熙将刘封赶走。他活不成,但是刘封却不能死,东北塍州还埋藏着五万大军,必须留一个可靠的人去带领。前路渺茫,他必须留下后手,万一他有不测,也能给季文泰留下照应。
覆满鲜血的白玉石阶上,刘封双膝跪在那里,两手高举起玄亲王的佩剑,敬献给平王季文泰。
季文泰紧紧握住那把佩剑,双目赤红,泪流满面。
……
乱贼已灭,京城初定,西城门外偏僻的小道上,停着两辆不起眼的马车。西城门前番遭火灾,还不及休整,依旧是灰突突的遍地狼藉,远处蜿蜒的金水江上结着厚厚的冰层,白茫茫一片。
季文泰缓步走过去,单膝跪下:“儿臣不孝,请母后一路保重!”
一身粗布衣衫的中年妇人眉目含笑,虽掩不住日渐苍老的容颜,却依旧风华绝代,正是文馨太后。
扶着季文泰站起来,文馨太后握着他的手沿江边慢慢走着:“泰儿,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母后明白。这些年来,看你兢兢业业四处征战,母后虽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深感欣慰,你父皇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季文泰有些惊讶,扶着文馨太后慢慢走着,没有说话。
“母后知道你心里有些疙瘩,因为你父皇他冷落了你的母妃,心里不舒服。”文馨太后看他一眼,温声道,“泰儿,不要怨你父皇,你父皇他对你母妃用情之深,不比这世上任何人差。”
微微眯起眼睛,文馨太后嘴角一抹淡笑,似乎是在回想着很久远的故事,“你母妃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她美貌、聪慧、睿智、洒脱,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痴,明明爱你父皇爱到骨子里,却从不表露出半分。你父皇早已对她动心,只是这男人呀,总是笨的,你不明明白白说出来,他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一个痴傻,一个愚笨,你母妃和你父皇这一生,互相挂念着,又互相猜疑着,真真是爱得累人,不过其中滋味,他们也是乐在其中。”
“是……真的吗?”季文泰一脸动容,颤声问道。
文馨太后点点头,抬手抚着他的脸庞:“是真的,你父皇他爱你母妃,看得母后都吃醋了。”
季文泰红着眼眶,低下头。忽然间觉得这些年的辛劳酸苦,都不算什么了。
轻轻叹息一声,文馨太后慢慢道:“即使是威严的皇帝,也会贪恋舐犊之情,所以你父皇他最喜欢文熙,因为文熙性子活泼开朗,从心底里和他亲近。但是这个皇位,他却一直是为你留的。所有皇子中间,他对你最严厉,也很少对你和颜悦色,因为他想把你造成帝王之材。泰儿,你要体谅你父皇这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