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放下药碗,握住她颤抖的手:“不是的,恪儿最疼的就是母后了,怎么会不在乎您?”
“算了吧!”太后摇着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佩,轻轻丢在被子上,喃喃道:“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他!”
晏宁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太后扯出很难看的笑,抬手抚上她的脸,温柔的擦去眼泪:“傻姑娘,你哭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他的命啊!”
“娘娘……”晏宁泣不成声,太后分明已经难过到极点,那神色却平静的可怕,她心里担忧,再这样下去,太后迟早会撑不住。
“宫里现在应该乱的很,阿宁你去忙吧,该办的都叫望之去办了,不必顾忌我!”太后面色憔悴,又疲惫地躺回床上,背对着她:“我累了,想睡会儿!”
晏宁抿着唇,看着太后单薄瘦弱的背影,心里苦涩不已。
谁能想到,好端端的冬猎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怜幼年登基的恪儿,今年才八岁,还没好好看过天下美景,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世上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太后了。
忍痛送走了丈夫,如今儿子又意外死在面前,晏宁不知她到底还能不能撑下去。
天已经黑透了,雪花簌簌的飘落,将金碧辉煌的皇城装点成白茫茫一片,寒冷而凄凉。
福宁殿灯火通明,萧焕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黑发被凌冽的寒风吹得飞舞,轮廓分明的五官满是寒意。
晏宁从回廊过来,脚步顿了顿,走上前去。
萧焕望着天空,没注意到她来,许久反应过来看她站在身边,面色有了松动:“你怎么来了?娘娘如何了?”
“醒了,精神不大好。”晏宁抬眸,伸手拍掉他肩头的雪花:“为什么在这儿站着?”
“这福宁殿,我来了无数次,从未像今日这么陌生过,昨天恪儿还在试新做的弓箭,这会儿却躺在那里再也醒不过来了。”萧焕语气平淡,晏宁却听出一股不加掩饰的惆怅和悲凉。
晏宁与他并肩站着,看着这平静的黑夜:“方才娘娘和我说,该办的事儿就办了,让你不用顾虑她。”
‘该办的事儿’指的是萧行恪的丧仪,猎场上不少人看到皇帝受了伤,又看到安王和御林军同龄被扣押,显然已经猜到了。
萧行恪是皇帝,秘不发丧不是长久之计,文武百官此时说不定正在宫外等着最终的结果。
皇帝生死固然是大事,可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萧行恪的死讯一旦公布,接踵而至的便是册立新帝。
大晋这些年风雨飘摇,国本被含元帝折腾的摇摇欲坠,后来萧循登基,即便有心振兴萧氏王朝,却不料天意弄人英年早逝,在位短短半年就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