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吩咐道:「慈宁宫没什么事,你立即撤去慈宁宫外所有侍卫。太后说听到侍卫站在屋外,心里就烦得很。」
多隆见皇上脸色虽然颇为古怪,却没半句责备的言语,心中大喜,忙磕了头出去传令。
康熙又将心中诸般疑团,细细询问方宇,过了良久,料知众侍卫已撤,说道:「小桂子,我和你夜探慈宁宫。」
方宇道:「你亲自去探?」
康熙道:「正是!」
一来事关重大,不能单是听了一个假冒小太监的一面之辞,便对抚养自己长大的母后心存怀疑;二来「犯险夜探」,是学武之人非做不可之事,有此机会,如何可以轻易放过?
自己是皇帝,不能了宫一试身手,在宫里做一下「夜行人」,却也是聊胜于无。只不过下旨先令慈宁宫守卫尽数撤走,自己再去「夜探」,未免不合「武林好手」的身分而已。
方宇道:「太后已将她师兄杀了,这会儿正在安睡养伤,只怕
探不到什么。」
康熙道:「没有探过,怎知探不到什么?」
当即换上便装,脚下穿了薄底快靴,便是当日跟方宇比武的那一身装束,从床头取过一柄腰刀,悬在腰间,从干清宫侧门走了出去。
众侍卫,太监正在干清宫外层层守卫,一见之下,慌忙跪下行礼。
康熙喝令:「大家站住,谁也不许乱动。」这是皇帝圣旨,谁敢有违?二百余侍卫和太监就此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康熙带着方宇,来到慈宁宫,见静悄悄的已无一人。时之间,心中思涌如潮,又是悲若,又是烦躁。
听得太后的咳嗽声音,既想冲进去搂着她痛哭一场,又想叉住她脖子厉声质问,到底父皇和自己亲生母后是怎样了?
他一时盼望小桂子所说的全是假话,又盼望他所说的丝毫不假。他不住发抖,寒毛直竖,凉意直透骨髓。
太后房中烛火未熄,忽明忽暗映着窗纸。过了一会儿,听得一个宫女的声音道:「太后,缝好了。」
太后「嗯」了一声,说道:「把这宫女……宫女的死体,装……装在被袋里。」
那宫女道:「是。那太监的死因呢?」
太后怒道:「我只叫你装那宫女,你……你又管什么太监?」
那宫女忙道:「是!」接着便听到物件在地下拖动之声。
康熙忍耐不住,探头去窗缝中张望,可是太后寝殿窗房的所有缝隙均用油灰塞满,连一条细缝也没有。他往日曾听方宇说过江湖上夜行人的行事诀窍和禁忌,那都是转述茅十八从扬州来到之时一路上所说的。
此时窗户无缝,正中下怀,当下伸指沾了唾液,轻轻湿了窗纸,指上微微用力,窗上便破了个小孔,却无半点声息。
他就眼张去,见太后床上锦帐低垂,一名年轻宫女正在将地下一具首往一只大布袋中塞去,首穿的是宫女装束,可是头顶光秃秃地一根头发也无。
那宫女将首塞入袋中,拾起地下的一团假发,微一疑,也塞进了布袋,低声道:「太后,装……装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