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歌伎所生,幼时挨打挨饿,少时挨主母的白眼,直到出走都没让我阿耶正眼看我一回,”鹤羽面不改色地撒谎,“这话还要我在他们面前再说一回吗?”

“这倒也不必。这回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康义元干脆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你且消消气,消消气。”

“我不怪你。”鹤羽停顿一会儿,胸口的起伏渐渐平息均匀,看起来就是把怒气压回去,“身上有伤,先回去休息了。”

“哎,行。”康义元自然不拦他,甚至还立即起身,送了鹤羽一小段路。

临到门边,鹤羽忽然止步,扶着半开的门:“不妨想想,为什么何骏拣来捏的这个软柿子,恰恰是你带回来的。”

康义元一愣。

这一愣,鹤羽出门走远,只来得及让康义元看见个背影。

他回想着鹤羽刚才的话,缓慢地咬紧牙齿,从一脸憨厚的兄长变成了磨牙吮血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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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檀看着堵在眼前的人,小心地后退半步,装作被留出的发丝糊了眼睛,低头避开视线:“两位……有什么事吗?”

昨天的忽雷没弹成,今天她依旧按照惯例去鹤羽那儿,却没想到让人堵在了山道上,堵她的两个人勉强还算是旧相识。

这两人都作叛军兵卒的打扮,一个人高马大,络腮胡糊了半张脸,另一个脊背佝偻,瘦小干瘪,左眼下方有道一寸长的疤。

李殊檀记得他们。确实差不多是十月里,本该在河边见面,招惹他们的是郭兰,倒霉的却是她,整张脸都被划得血肉模糊。

冷气从脊骨窜起来,脸上隐隐作痛,她深吸一口气,瞥了眼冷清的山道,闷声说:“我还有事,请两位让一让。”

“往哪儿跑!”她想换条路,络腮胡却一伸手,手臂横在她面前,稍一握拳,整条胳膊上的肌肉虬结,大臂恐怕有她的大腿那么粗。

刀疤脸一开腔则是十足的痞子腔调,上上下下看了她几圈:“你哪儿来的,倒是个漂亮的小娘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平常除了做活,只为郎君演奏忽雷,两位确实没见过我。”李殊檀硬着头皮继续说,“请两位让一让,否则赶不上约定的时间,恐怕郎君要发怒。”

络腮胡露出个怔愣的表情,横在她面前的手臂动了动,刀疤脸却笑嘻嘻地把那条壮实的胳膊推了回去,问李殊檀:“你家郎君是哪个?”

“是……”李殊檀发现她压根不知道鹤羽姓什么,想特指都不能,她抿抿嘴唇,“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听见过旁人叫他军师。”

络腮胡和刀疤脸对视一眼:“这……”

刀疤脸眼珠一转,按下那条横在李殊檀面前的胳膊,往边上退了一步,露出个空隙:“既然小娘子要做事,那也不拦着,过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