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的碰撞, 拖鞋摩擦着地板的响声, 像极了忙碌的母亲, 她不会顾及你是否打游戏熬了一整晚，正在再睡回笼觉，也不会估计你的起床气和低气压，甚至下一秒她可能会掀了你的被子, 来催促你起床。

——来了，是脚步声。

“起床了，不早了。”

“不起来，我好累，妈你在让我睡一会。”宋源在迷茫中回了一句，当话出口的那一刻，阮杭迎上的是宋源刚揉开的睡眼，和看清现实的一切，那无法用言语轻易描述的眼神，失望悲伤期望落空的痛楚，都融合在一起，让人一时无法承受。

——对啊，家已经没了。

眼泪涌现，那是阮杭第一次看见，一向开朗的宋源，哭的像个孩子，他可以哭到肩膀颤抖、他可以哭到气息不平、他可以哭到无视其他人仿佛世间就只剩自己。

面对一屋子哭的不能自己，或是安静掉眼泪的孩子，阮杭选择逃回了外间，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几个小伙子哭，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冲击，甚至连自己也被带着非常难受。

屋里传来的声音，阮杭揉着眼出来，陈伯清怎么会猜不到里面的情景，可是言语能做到的终归有限，陈伯清只能轻轻搂住阮杭的肩膀，试图能给阮杭一些安慰。

“我没事，就是听宋源管我叫妈，听了心疼。”阮杭清了清声音，强扯嘴角跟陈伯清解释了一下，可坚强声音在最后一句话崩坏，变得沙哑黯然。

末世来了谁都不好受，可有些事就是人无法控制。

阮杭有陈伯清能很快摆脱了沉重的心情，开始为出发前的最后一顿晚餐准备，锅碗瓢盆用热水刷洗干净，一套基本没怎么用上的盘子，也从柜子里拿了出来，一套十个阮杭是打算着都用上。

这头阮杭和陈伯清在锅前相对而坐，陈伯清往锅里架着火，阮杭在摘着豆芽的老皮，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带着鼻音的声响，让阮杭赶紧回过了头。

“哥，我们可不可以给手机充个电？”方诺眼睛还是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有点不自然的攥紧拳头，带着一丝羞怯，应该是为了刚才无所顾忌的释放自己的心情，不好意思了。

“行啊，有什么需要充电的尽管拿过来，等以后走了，充电就不那么方便了。”阮杭尽量用最柔和的语气，微笑着回答。

诚然这一声充满暖意的回答，也让卧室里四个小伙子干脆坐不住了，直接跟阮杭他们打了招呼，便一个个出了屋子，急得连外套都没穿，就那么穿着毛衣和秋裤就出去了。

“怎么不穿衣服啊，外面冷，别感冒了。”阮杭像家长一样的呼唤，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群小伙子已经跑到了大门口，根本没必要再返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