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

“都下去。”盛宣知盯着屋内的昏黄的烛光,低声说道。

人群很快就散去,盛宣知站在门口,脸色平静无波,他自然知道今日苏伯然给了她四个箱子,说是云姨娘留给她的东西。

云霓,他不由想起让人查过云姨娘的事情,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不能停下去。云姨娘出身知春楼,八岁时候被卖入花楼,十三岁成为花魁后挂牌被苏映照买下。

可不曾想查到最后发现当时竞争到最后的人是邹明恩和苏映照。两个身份如此敏感的人在十五年前,官家清理太原的时候不夹紧尾巴做人,反而为了一个花魁大打出手,如何不令人起疑。

可他再查下去,竟然发现云姨娘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她好像凭空出现在太原,又莫名消失在苏家,不曾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踪迹。

能把一个人抹得这样赶紧,在太原中能办到的人屈指可数,恰巧苏映照是一个,邹明恩也算一个。

暗探还在太原,可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原是一趟浑水,能让一滩浑水起波澜的人,必定不是简单人。而全部的事情如今竟然悉数落在苏锦瑟,这个她唯一的血亲身上。

屋内哭声渐停,难言的沉默混着黑暗的夜色传来,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中无言地跳动。

春日夜色的喧嚣在缓慢流淌的起风中逐渐平静下来,合欢树沙沙作响,枝叶晃动,宽大的阴影落满半片宫阙。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苏锦瑟沙哑的声音:“翠华。”

盛宣知抬手推开门。

只见苏锦瑟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发髻凌乱,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上,屋内燥热沉默的气氛笼罩在面前消瘦的女子身上,依旧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孤寂之色。

“翠华,给我端杯水来。”苏锦瑟的手搭在箱子上,大概是想站起来,只是还未完全起身就被人抱个满怀。

她大惊失色,扭头看去,正好和太子殿下四目相对。

温热的爽唇落在自己冰冷的唇角上,浅尝辄止的温柔,连离开时都带着一丝缠绵眷恋。

“殿下。”苏锦瑟喃喃自语。

“我及冠时,太师为我取字怀识,希望我虚怀若谷,孜孜不倦,勤勉为君,你叫我的字吧。”盛宣知把人抱在怀里,紧紧抱着她,脸色平静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