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琳琅用欢喜的眼神去瞧长宁,拉了拉她的手,“听到没有,大哥要回来了!”
长宁的脑袋被震了一下,双手只紧紧握住琳琅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心跳得飞快,还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小六子却继续梦游似的说下去,“这一次,嘉朝打了胜仗,但是我们府上的尚少爷,军队的左前锋,他——战殁沙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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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黑暗的冬季才刚开始。
穆府上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与之相反的,是街上百姓的欢喜鼓舞,他们奔走相告,“胜了胜了!我们的将士打赢了!”他们用鞭炮,彩带庆贺,如过年一般的喜气洋洋,“这下子金藩要好好归顺了吧,叫他们不自量力!”
如过年一般的热闹声音传到家里,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爹爹,阿娘,长姐,还有琳琅自己,都死沉沉的站着,仿佛要一直这样站下去。传来哭泣声的,是跟在穆尚之身边的几个小兵,这些日子,他们都跟在他出生入死,情谊深厚。
穆尚之的遗体是运回来了,放在院子里的棺木里,静静地。
顾连诀面带风霜,缓缓的说着当时的情况,“敌军突然夜袭,穆兄全力奋战,追击敌方大将离军营三十里外,这,这是个圈套,那里早就埋伏了更多敌兵,待我等追上去时,穆兄已经,被刺中要害····”
琳琅不想去看,她不相信那里躺着的是她的大哥,她那个一向内敛稳重,兢兢业业的大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一仗不是势在必得吗,不是力量悬殊吗?大哥,他还是怀着那么美好的希求前去,他怎么舍得离开?
还是安梨棠先迈出脚步来,她缓缓走到那口棺木前,她的手触到他那冰冷的僵硬的脸上,陪他入殓的是他初次披上的战甲,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看不到一丝血迹。
临去战场前,她居然还在与他生气,这个再懂事不过的儿子,一遍遍请她原谅,她不理,只让人把做好的冬装丢给他。
——“你就存心让老娘担惊受怕,既然我的话不中用,你还认我这个母亲做什么!”
往日只是唠叨,头一次与他发这么大的火气,不曾想,也成了最后一次。
安梨棠俯下身,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眼泪一滴滴落下,“阿娘不该骂你的,尚之,阿娘以后再也不唠叨你了,不管你成不成亲,不管你着不着家,阿娘绝对不会再说你了。尚之,你是不是在怪阿娘,阿娘向你道歉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回家了,爹娘都在,你的姐姐和妹妹也在。”
穆玄正的脚伤未好全,他缓慢的走到妻子身边,只手放在她恸哭颤抖的背上。
他永远不会醒来了,安梨棠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她扑到他的身上,一丝活的气息都没有,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我的儿啊·······”
哀泣的声音久久不绝,在府邸的上空盘旋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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