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舅家平反,不仅因为皇贵妃,更有他自身的愧疚,舅家遭难,说白了也是被他所累。
太皇太后一声哼笑:“是啊,你也护他,让他大冬天东奔西跑搜集证据给你舅家伸冤,皇贵妃一个不好了,也是叫他遍访高人,到了京里,还没歇个几日又被你差遣出去剿匪,亏得你有个任劳任怨的好哥哥,换做别人,哪能事事都让你这么如意。”
两个儿子的教育,她插不上手,但两个孙子,她必须管住,不能让他们重蹈父辈的覆辙。
太皇太后的舐犊情深,皇帝如何能不明白,他也心知自己不如堂哥,堂哥只要认真起来,鲜少有做不成的事,若没有秦昇相帮,薛家的平反之路没那么顺,光是容家的暗中动作就已经是很大的阻挠了。
“皇祖母,你有没有想过,堂兄其实比朕更适合做这个位子。”
心照不宣的事实,只是没人敢挑破,如今秦冕自己倒是说出来了,然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轻松了,太皇太后倒是紧张了:“是哪个嘴碎的在你背后乱嚼舌根了,你是先帝亲传的皇位继承人,名正言顺,堂堂正正,谁又能越过你去。”
“名正言顺,但并非最合适,大家心知肚明,皇祖母又何必再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他是皇帝,所有人都捧着他,没有一个愿意讲真话,就连皇祖母也不例外。
“那皇帝意欲何为?他太优秀,你交代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完成不了的,所以你要罚他,而不是重用他?”
太皇太后这时候也有些动怒了,她希望秦冕做个开朗豁达的明君,而不是成天自我怀疑,疑神疑鬼,缺乏君王该有的果断和自信。
“若当年有得选择,皇祖母选大伯父,还是选父皇?”
秦冕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连父辈的劲都较上了,和嫔不经意说到,大伯父在民间赞誉很高,南平那里更是为他建庙宇当神一样膜拜。
神,是唯一凌驾在君王之上的存在,秦冕怎能不多想。
皇帝平时很少较真,这一回异常执拗,也是叫太皇太后头疼,她深吸一口气,极其平静道:“时至今日,你为帝,他做你的臣子,只有这一种可能。”
远的不说,她也看不到,但在她有生之年,只有这一种可能。
身为太皇太后,她只能是这个立场。
这个答案,听到皇帝耳中,没什么可不满的,但也没觉得有多满意。
眼前这个双鬓斑白的老人,先是天下人的太皇太后,再是他们的祖母。
忽然间,皇帝又想去和嫔那里坐坐了,她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一味捧着他,偶尔说几句不中听的大白话,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