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坐在床前,侍奉腿不能行的夫婿用食,舀了一勺参汤递到容震嘴边却被他一手打翻,神色极为烦躁地低吼:“说了几遍没胃口,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我残了管不动你们了!”
往昔越风光,跌下来以后落差感越大,人也会变得越发阴晴不定。
“侯爷这话未免诛心,如今这家里病的病伤的伤,一家老小全仰仗侯爷,侯爷若有个好歹,叫我们如何是好!”
沈氏这晕眩症久治不愈,情绪一激动就发,脑中一阵阵的抽痛,面色发白,身旁丫鬟早有经验,一看主子这样赶紧托着手扶住,唯恐沈氏突然晕厥磕到在了哪里。
容震看沈氏这病恹恹的样子更烦,挥手让丫鬟带着人回屋,不必再过来了。
随后幕僚入内,向容震禀告城里的局势,还有东南那边飞鸽传来的线报。
容震听后心情好转,仍不忘谨慎问一句:“你所说可属实?没有误报?”
“确保属实,鸽子是我们特训的品种,这字迹这标识也是我们独创,外人很难模仿,秦昇中毒不浅,全城戒严,进入休战状态,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怪只怪秦昇刚愎自用,以为自己真就无所不能,不知深山险恶便一头扎了进去,最后没有被瘴气所迷,却中了另外一种那边特有的虫毒,就算不能致命,也能让他元气大伤,无暇他顾。
容震振奋了精神,仿佛看到了一丝机会,直觉不能错过,赶紧叫下人准备笔墨,他要写折子上报皇帝,公主病重,驸马理当守在床前照顾,郑重奏请容峥归京。
翌日,秦冕收到折子扫了一眼就扔回桌上,心里憋着一团火,呵的一声冷笑:“容家如此识大体,朕若不允,莫不成了阻扰他们夫妻团聚的小人。”
总管太监一旁听着,心内大怵,弓着腰不敢吭声,只听到秦冕过了一会又道:“偏偏在京里出的事,做得也确实像个意外,可朕为何就不愿意相信呢?”
总管太监一把老腰弯得更低了,噤若寒蝉。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昇重新拿起折子,用红字做了批示。
他既然想回,那就让他回,看他回了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听闻皇帝将容峥调回京,沈恒加强了各处城门的守备,并请旨回一趟皖城,以侍疾为由。
老太太这回病得很严重,瘫在床上起不来,口角歪斜,中风之症,典型的富贵病。
“若不是容府大宅经由高人相看过,朕真要怀疑容家是否风水有问题,或是中了邪,连带着姻亲也受累。”
秦冕是容峥的大舅哥,这话说得就很有点不满的意思了。
沈恒能怎么回,容家和沈家不和,但落井下石的事他做不出,只能委婉道:“人老了病也多,纵使想避开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