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要到大昭寺为皇帝生母上坟的消息传得很快, 彼时容峥正在同幕僚对弈,听闻此事只是冷嗤了一声:“想诱我上钓,也得做得隐蔽点。”
他接连递了几次信, 沈姝只回了一次, 若不是无意便是被皇帝控制住了。
实在走不通, 那就只能换道了, 太后当年能够下药成功,他不信他做不到。
因为心事太重, 容峥有些心不在焉,落子也显得有些随意。
幕僚心照不宣,笑着提议:“郊外香山的枫叶红了,风景甚美,世子可要去赏赏?”
容峥难得自嘲地苦笑一声:“家中这般光景, 病的病伤的伤,我哪有心情赏景。”
人就怕心乱, 心一旦静不下来了,人也会变得浮躁和焦虑,一个不察可能就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容峥告诉自己要平静下来,可依然忍不住地烦, 莫说赏叶子了, 便是看到这桌上的茶壶都有想要摔碎的冲动。
幕僚眼珠子一转,再次献策道:“侯爷如今身患重疾,不良于行,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越是这时候, 世子越要稳住,千万不能乱。”
话都是这么说, 容峥何尝不懂,就是做起来有点难。
容峥两手执起一粒白子放在棋盘的中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都以为我这时候不会乱不敢乱,我就偏偏乱给他们看。”
到了夜里,容峥来到公主府,遣退了下人,只留自己一人在屋内,看着紧闭双眼好似再也醒不过来的妻子,良久以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们秦家好谋算,也够狠,可怜的是你还傻傻以为你皇兄有多疼你,实则不过是他权衡利弊的一颗棋子,你病了这久,他可有亲自前来看望,对我的提防,更胜过对你的关心......嫁给我,便是你不幸的开始,谁让你非来招惹我,我也只是将错误纠正,可在外人眼里,我这个驸马对你是多么情深意重,别人都不敢来,只有我不怕......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小时得过这种病,已经有了抵抗力,所以,你这辈子也该知足了,至少我还愿意这么守着你。”
心里的不快总要有个发泄的渠道,容峥发现妻子出事以后他反倒更愿意陪她了,不必虚与委蛇,人也更加轻松。
就这么陪了一个多时辰,容峥起身到隔壁的房间休息,却不知在他离开没多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睁开了双眼,呆呆望着掩上的房门,无声落下了两行清泪。
就在这时,久未露面都以为还在皖城帮沈恒说亲的杨姑姑自暗门走了出来,轻手轻脚来到床头,对着床上泪流满面的慧宜劝道:“驸马非良人,又有反心,公主也该看明白了,皇上等着您的决定,公主是秦家人,可不能让皇上寒了心。”
可能是发泄了一通,容峥情绪好转了不少,睡得也沉,一觉到天亮,清清爽爽,穿戴好了衣物,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容峥应了一声,走到外屋用餐,一桌子的吃食,全都是容峥喜欢的菜式,嬷嬷笑眯眯摆盘布菜:“驸马这些日子照顾公主辛苦了,人也瞧着瘦了一圈,可得多吃点,别公主没好,你也倒下了。”
“这是我该做的事,倒是嬷嬷跟着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