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年下车后没一会,小可和司机便回来了。
罕见地,小可这次没再缠着她东问西问,疯狂脑补。
车行到半路,倪布恬自己先忍不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句:“你们刚刚去哪了?”
“去帮生活制片搬物资了呀。”小可奇怪道:“阿远哥没跟你说吗?他明明说要自己跟你说的呀。”
“……”倪布恬:“所以之前敲窗户的是阿远?”
小可:“对啊,不然呢?”
倪布恬目瞪口呆,半晌,无语地扯了扯唇。
一大早就玩了出调虎离山,原来高冷矜贵都是伪装的表象。一旦追起人来,所有男人都是一样得狗。
******
白日里的拍摄无波无澜地过去,好像只是眨了几下眼睛,夜幕便已悄然降临。
影视城里依然灯火通明,宫灯一盏盏亮着,树梢上晚风悄悄摇晃,窸窣轻响。
道具组紧锣密鼓地摆放着烛台,不多时,寝殿里便燃起一束束昏黄跳跃的烛光。
倪布恬身着青白交织的云纱,红唇青黛,珠翠生辉。
她神经紧绷着,斜坐床边,眼睛紧盯着剧本,心里敲锣似的,咚咚咚咚响个没完。
林以平走了过来,冲她打了个响指。她猛然抬头,大梦初醒似的叫了声:“导演。”
“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林以平说,“先走两场试试。”
话音刚落,顾辞年就器宇轩昂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着一件玄色滚金边蟒袍,平日里竖起的黑发全部放了下来,慵懒地垂下来,如暗夜里悄然流淌的湖水。
跳动的烛光下,他的冷白皮肤洁净无瑕,修长的脖颈像一截透明的美玉,光风霁月,眉宇间敛着淡淡的冰茫和迷醉。
倪布恬明白,他这是已经入戏了。
她轻轻深呼吸,调整着情绪,也努力抛除掉杂念,让自己浸入到人物里。
衣袂轻飘,顾辞年在她对面床沿上坐下。
他没穿鞋,一条腿慵懒地搭在地上,另一条腿曲起,踩着床沿,一只手懒散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玉雕的酒壶。
仅是那样坐着,不辅以任何言辞动作,君临天下的贵气和目空一切的慵懒便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才子佳人,对坐成仙,两人仅是一个未加情绪的对望,就已让画面富有高级的和谐感,美不胜收。
林以平珍惜演员的情绪,不主张吻戏试戏,等两人按要求就位,检查现场无误,就直接开拍。
场记打板,房间内安静下来。
烛光轻摇,煽动着眼睫,清荷与宁王无声对望,秋瞳里似含着开春涌动的第一斛浅水,漾着细细碎碎的光。
宁王长发披散,垂落肩背,黑发黑眸的衬托下,双唇饱满而艳丽,铺着浅浅的水色,无声灼人。他手指轻弹,手中酒壶应声而落,滚在脚边,搭在腿上的那只手微微向前一抬,捏住清荷的下巴。
利落的下颌线勾勒出冷厉和薄性,偏偏眸底潜藏温情。他轻轻勾起唇角,似笑似讥,亦正亦邪。
眸光相接,在空气中缠绵,又在沉默中起火,未剪的烛花发出毕剥轻响,宁王手臂向前一拉,猝不及防将面前女人拉至胸前。
在她发出惊呼的那瞬,偏头狠狠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