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初仔细回忆了好一番,才想起,上辈子她与徐胥野第一次初见,可就是在这个铺子啊。他们上辈子在宫外相见的时机不多,仅有的几次,她一一回忆清楚,总想着或许正好来个偶遇。
更何况,上次城楼之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也该当面道谢一番,再者,她担心他的手臂。
从高空之上接下她,承受的力道会多大,她那夜清楚的感受倒,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在微微发着抖。
“燕泥,还记得爹爹上次曾送的伤药吗?你帮我找来,我回去换身衣裳,我记得母亲之前送过来一条水红色鎏金石榴摆裙襦,还有那套白玉双蝶流苏簪,水红配白玉,一烈一清,互相抵消,正是极好的……”
……
云雾初这好一通收拾,连腰上绑着的香囊、玉佩都慎而重之的选了又选,整身行头装扮过来,就像那窗外俏梨花被人精心勾描在宣纸之上,用最最昂贵的红墨妆点花心。
金镶铺在汴梁算是老铺子,门脸排面大,掌柜的会来事,打造的首饰又总是有些小花样,小巧思,活计能说会道,说道着每一件首饰的好寓意,惹得姑娘们花了钱,心里更是痛快。
云雾初到的时候,铺子里人并不多。
她提溜着一衫华丽衣裙,到处转,也没相中哪套,但也不离开。
燕泥指着一副纯金牡丹花纹手镯,问:“这个,夫人估计会喜欢。”
云雾初心不在焉,斜着眼睛瞧着门口,她暗自计算着时辰,上辈子确切的时辰她记不大清,但日子错不了,他肯定是也来了的。
当时,她也是闲逛,身边跟着云雾顷,相看一副赠送母亲的头钗。
云雾顷是个话多的,对着各形各样的头钗评头论足,迟迟决定不了,云雾初不想打击这位小孝子的积极性,也不打断他自以为高深的评判,只是放空了自己的视线,各处神游。
转来转去,就落在一个穿着青杉男人身上。
青杉过于普通,他又低着头,尚好的面貌被这样的动作遮住不少,从她的角度只可以看见他那管高挺的鼻梁,他似是在和掌柜的讨价还价,皱着眉说,“你要是再不便宜一些,我就不要了。”
她只觉得好笑,这男人周身的气质不像是买不起一支小小银簪的人。
她看了好一会,只觉得这个男人对于自己耍贫嘴的行为乐在其中。
她那时被家里娇养的不成样子,平日又常爱拿话语消遣云雾顷,一时没忍住,起了兴致,就挪步过去,以他压价的十倍买了那银簪,男人生了小气,但到底没跟她计较,扭头径直离去。
云雾初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本就不该夺人所好,她却偏偏还以这般轻蔑人的手段夺了。
她本意不是如此,这个男人扭头不要银簪,她心虚的很,跟了几步,唤住了他,小声道歉,询问他是否还要,若要的话,她为自己的玩闹赔罪,以银簪为礼,赠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