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初不置可否,这俩孩子磨人的很,她不敢大意,拢了拢斗篷,指了指对面丛林中长出的串串黄色花朵。

云雾顷正巧经过,便弯着腰钻到丛林中,采了一大把,递到了云雾初手边,“迎春花开了呢。”

云雾初接过,凑到鼻尖闻了闻,无甚太大香味,淡淡的,清清的,给直愣愣的又光又秃的熬过一冬的丛林增加了第一抹颜色。

迎春花啊……

她心中轻叹了一句,想起他昨日的话。

“雾初,那味牛至,是你提及的?我记得你并不精通医理。”

彼时,宋孟俞在正堂哭哭啼啼的声音还能听到几分,云雾初不否认,只说:“碰巧想起了。”

“想起?”徐胥野敏锐的抓住其中字眼,还要询问,云雾初却嫣然一笑,食指抵上了他的唇,“王爷信鬼神仙佛吗?”

徐胥野不知如何,看着她嘴角出现的小小梨涡,突然就想起那日在清远大师的一汪清泉处瞧见的不知何处飘来的梨花瓣,舌尖在唇间一转,要脱口而出的话变了,“兴许是信的吧。”

听他这般说,云雾初眸色软和下来,盯着他的桃花面良久,才开口,大有孤注一掷的意思,“若说世上有重生之法,你可觉得是痴人说梦?”

云雾初的手用力绞着帕子,她有意告知他,但就怕他不信。

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上辈子的浓情错付,上辈子的求而不得,到如今,她是想要告诉他的——这个,成为她的天地的男人。

可那日,云雾初等了好久好久,都没等到徐胥野的回答。

春日的风很大,迎春花瓣被吹落几片,云雾初用手去接,那几片花瓣却离她越来越远。

终究是不信的……也是,这么奇诡的事情……若换作是她,她也是不信。

云雾初倚在漆红画绿的廊子上,她想,再过一段日子,或许连她自己都会以为上辈子的种种是一场春秋大梦。

这种只有自己,永远只会有自己知道那些悲惨过去的滋味,并不好受。

尘封着过去回忆的猛兽,日日夜夜在她身后呲牙吐信子,在每个本可以安眠的夜晚,给她血淋淋的一击,拖拽她进过去的回忆中,深陷漩涡,搅的自己一身伤痛。

若有人也能知晓一两分,该多好。

至少漩涡下,有人可以给她个怀抱,抑或者只是牵牵她的手,告诉她,“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但其实又何必呢,她那么爱他,他既然不信,那她就箴默。

风越来越凉,她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她将手里的迎春花交给云雾顷,“阿顷,迎春花开了,那等它凋零的时候,你姐夫可以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