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没说话,眯着眼睛看向了金銮殿高台上的龙椅。

龙椅上方写着“正大光明”四字的匾额还是先帝亲书,笔法遒劲生风,一撇一捺都是风骨,字锋凌厉,自带斩断一切的气势。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先帝,您真是糊涂了。

“陛下,臣已然携了一家老小进宫,如此还不够吗?”

当即有人便反驳,“一家老小?丞相家的小公子可是随着雍勤王一并走了,臣以为,丞相实在身份尴尬,不如先拘禁起来,待到事情了了,再细细分辨有无牵扯瓜葛。”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私语甚重。

徐胥成扶额,看着群臣吵不休,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眼睛却贼溜溜的落到云凌身上。

云凌骤然一笑,不再行礼,当朝褪了自己一身朱红朝服,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扶着汉白玉石阶头也不回的走去。

直到人影再也看不到,徐胥成才揉着额头,卖着贤主的样子,“李公公,丞相不得已受了委屈,这几日,你可得帮朕好好看顾。”

此话一出,众朝臣跪拜,“陛下圣明。”

徐胥成撑着肘笑了,他想,真好啊,都是朕的,所有人都听朕的感觉真好,老太婆真该早死一点。

看,朕的决策如此圣明,哪一点差了!

他乐不可支,居高临下的俯瞅着跪爬在他脚下的臣子,努努嘴,“雍勤王是朕皇兄,生母卑贱不堪,如何当得起大统之位,这就叫他看看,到底什么是天道,什么是天命,什么是嫡庶有别。”

“朕,可是先帝唯一的嫡子。”

他慢慢站起身,胸前的长龙腾起来,金丝银线,至极尊贵,但他肩窄不堪,根本就架不起这身龙袍。

垂在他脚下的头,攒动几分,暗中的眼神交汇,已经从对方眼中读出别样的意图。

李日升到底还是不敢怠慢云凌的,点头哈腰伺候他饮茶,尖细的太监音绕着房梁不休不止,“丞相啊,您说您也算倒霉,就摊上了雍勤王这么一个女婿。”

“不过啊,您这亲家满打满算才结了两天不是,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您也是被雍勤王糊弄了,不会真的幽禁您的。”

“您瞧瞧宫里哪处殿宇您喜欢,奴才叫人打扫打扫,您与夫人好搬进去,定叫您住的舒心。”

云凌又温了一遍酒,酒香四溢,他品了一口,烈酒在唇舌间刺激,他眉间一皱,信手指了东边一角,“老夫记得有一处菊秋堂,先帝在时,曾邀老夫前往那处赏月烹茶,先帝恩惠栽培,臣没齿难忘,若陛下要软禁微臣,那就这处吧。”

徐胥成虽是嫡子,但一向愚笨懦弱,并不得先皇喜爱,皇帝待他并不亲善,菊秋堂的秘密,云凌赌他不会知晓。

这场赌局本就毫无悬念,第二日,云凌就带着邱氏搬进了菊秋堂。

菊秋堂常年荒废,哪里是一日之间就可以收拾出来的,以至于云凌夫妇搬进来的时候,窗户还透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