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始终是鲜血淋漓的,哪怕明知会刺痛人心,魏太后还是缓缓说了下去。此时此刻,她不想骗人,这段埋藏在尘灰中的往事憋在心头已太久了,如今能够宣泄出来,魏太后竟意外感到几分轻松。
皇帝脸上却显出痛苦之色,不知是烛火的明灭亦或是肌肉的震动,他声音微颤的道:“这些年,您难道一次都没后悔过?”
纵使当时情非得已,可在他渐渐长大的那些年,魏太后亦从未去椒房殿探视过他,是无心,还是不忍?
魏太后神情平静,“从来没有。”
也许是有过的,可那时的她太过年轻,更在意的是帝王的宠爱以及权势的巩固,其他都如雁过无痕;如今到了这把年岁,魏太后更不愿做些虚情假意的张致,倘若皇帝要记恨她,那便恨吧——这样,魏太后良心上反而能宽慰些。
楚镇捏紧了拳头,似乎想要叱责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去。
室中更空落了几分。
崔媪悄悄推门进去,愁眉紧锁的向帐内道:“陛下方才出去时,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太后您莫非为昭仪娘娘求情了么?”
“怎么会?那些罪都是她该受的。”魏太后端坐在黑暗中,忽然嗤地一笑。
正如她曾经犯下的罪孽,如今也将得到报应。从今以后,她便真正失去这个儿子了。
上天真是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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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睡至半夜,忽然感觉脸颊上有些潮润,仿佛有一两滴露水溅落在眼皮上,起初没当回事,继而却想起,她是在室内,又非睡在园子里,哪来的夜露沾身?
这么一想,林若秋顿觉毛骨悚然,急忙披衣起身,果然就见床头坐着一个鬼影,脊背稍稍佝偻着,很像是着了魔的情状。
好在她及时辨认出楚镇的脸,否则难免会以为鬼压床,因拍了拍胸口埋怨道:“陛下怎么三更半夜又跑来吓人?臣妾的胆子可不是铁打的。”
还好之前听雨楼经历过一次,心中先有了戒备,否则迟早给吓出病来。林若秋一面嘀咕一面就开始系前襟上的纽子,也许皇帝的来意十分纯洁,可她总得留个心眼,男人精虫上脑那是什么都顾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