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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嫁去宴京城了。”姜沁言掩去方才的忧郁,勾唇浅笑,拉着素儿一同站起来,“给侯府做三夫人。”

素儿只知道两个官,一个是知县,另一个是皇帝。

她不知道侯府到底多好,可听着是在宴京城,又能让老爷放弃知县大人,那一定是很厉害的。

“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素儿再天真也知道,姜家虽在烟云镇算富庶,可姑娘毕竟只是庶女,怎能去侯府做正妻呢。

“好事,”姜沁言嘲讽地笑,迎了风而站,“自然是好事,比起知县大人,侯府对爹爹帮衬更大。我那未来夫君能文能武,年轻俊俏,的确比五十岁的老头子好。”

说罢,她看了一眼素儿,笑意更深了:“只是他得病活不长,我要给他守几十年的寡。”

素儿听完一愣,当即就哭了。

姜沁言猝不及防,哭笑不得,反抱着她哄了好一会。

她们在屋外说的话,明姨娘听了个七八,等姜沁言进屋来,心里已有打算。

原是被送出去做妾,如今是正儿八经地来提亲求娶。哪怕明姨娘知道是嫁去给病人冲喜,心里仍宽慰许多。

她等着女儿走到自己面前,心疼地去拉姜沁言的手:“可是不情愿?”

姜沁言知她听见了,反握住母亲瘦弱的手,摇头道:“做不了主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好在我又能多陪阿娘几天。”

她看着好似不在意,眼里却不见神采,明姨娘将她拉在床边坐下,“阿言,你若能做正妻,千万别去做妾。娘这辈子已经吃了够多的苦,连着你也没人疼,这哪是人过的日子。你看我这两条腿,若不是我低贱到去给人做妾,怎会连路都走不得。”

“迟早你要离开我,女子的命便是如此,左右都是出去受苦。娘想着,侯府既然肯来提亲,将来总不至于亏待你。”

姜沁言默然,盯着母亲的腿,想起那年的可怕记忆。

那日阿娘在夫人房里伺候,不慎打翻了茶杯,热水烫到夫人的手。夫人只道她故意为之,不仅将阿娘的脸打肿,还罚她跪在雪里,跪了两个时辰父亲才回来。

从那以后,阿娘便再下不了床,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她跪在爹爹面前哭求,父亲心软之下顾念情分,这几年才未断过药。

夫人见爹爹不大在意她们了,不过是花些药材,再没为难她们。

如今阿娘虽有所康复,到底落下病根,冬天愈发严重。

阿娘家境原本不错,是读过书学过礼的,谁知她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后,她便做了姜府的侍女。后来被父亲看上,提心吊胆被抬成姨娘。

姜沁言想,若有一日,她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哪怕赔上一切也不后悔。

既然翟家显贵,父亲想巴结,那她嫁过去就是。姜府若想倚仗她,自然会对母亲好,这就够了。

姜沁言心意已定,只闷声道:“我怕去了宴京再见不到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