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的毒不出自中原,因此普通的大夫连诊都诊不出。是阎何找出的医术记载,国公府暗卫顺藤摸瓜查到了线索,他才能确定是三皇子所为。而那毒若想害人,便需溶于沸水,且非一日之功,如此只有家里人有机会,查到翟封更是简单。
若非阎何日夜不眠,为他翻遍宫里府中的医书,为他一个方子一个方子的试药,他的一条命早就没了。最可悲的是,哪怕他人那时候死了,也绝不会溅出什么水花。只“怪病”二字便能唬弄过去,哪怕有人觉得不对劲,又能怎么查。
正是如此,他自决定复仇那刻起,便是偏执的。管他什么君君臣臣,什么皇子兄长,他只知道杀人偿命。那些人欠他的,他可不想做菩萨。
彼时阎何没有登位之心,他才与二皇子合作,辅佐其打压三皇子。如今二皇子死了,便只能轮到阎何登位。无论朝中忠臣曾经任何冷落轻视阎何,如今都捧他当宝,但凡忠义之臣都明白,这个皇子不能再出事了。若国无储君,那必然不会太平。
这超出了翟栩的预料,一切发展之迅速,令人始料未及,就像有什么人在背后推动一样。
也许三皇子被推下去,并非只是二皇子与他步步紧逼,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
翟栩在马车前顿住脚步。心中豁然开朗,皇后娘娘,怕是早就选中阎何了。
二皇子、三皇子皆有亲母,背后又有世家相助,若他们登基,怎会把所谓的嫡母放在眼里。阎何不同,自小心善,对他大皇兄关怀备至。又一向谨慎小心,对皇后毕恭毕敬,登基后也只有一位太后。
扶持这么一个人,是最好不过的。
翟栩这条命是阎何救回来的,阎何不争,谁做皇帝都可以。阎何若想争,他就一定要陪阎何登上那个位置。
上了马车后,求玉驾车离开,翟栩舒了口气,拉起沁言的手,柔声哄道:“没事了。”
姜沁言替他擦拭鬓角出的汗,盯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这事跟你有关系是吗?”
她那晚只知道,自己要出点事,把翟栩从别的画舫引过来,且让越多人知道越好。她当时不知此举目的是什么,现在她明白了,目的就是撇清关系。
众人只会想起那晚翟三公子的夫人落水,三公子早早回了家。就算他有别的嫌疑,只因此事,众人便能打消几分猜忌。
翟栩一愣,转头定定地看她,更握紧了她的手,有些艰难道:“我说是,你会不会……”
会不会害怕我这样的人,会不会觉得我是利用你来谋前程,会不会因此以为我不够真心。
他没能说出口,怕说出来有不打自招、欲盖弥彰的嫌疑。
“不会。”她在他说不出话时,回答的十分干脆,“我不懂那些事,你告诉我,只会让我为你担忧,瞒着我才应当。你有你的打算,我并不会干涉你,我只是想知道,此事你彻底撇清了吗?”
“没有十成也有八成,你放心,自有人为我解决这些麻烦,我不会有事。”
皇后手下的人,不会让此案牵连一个人,因为天灾是不能怪在人头上的。
“我只想你平安。”她郑重其事地说,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战场。可她究竟只是个小女子,她不想他的夫君去涉险,又不能阻止他。
翟栩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他俯身趴在她的腿上,低语道:“答应过你要白头到老,就一定会平安。”
“公子,回府吗?”求玉赶着车,在分岔路口前问了句。
家里不用想他也知道,大哥提心吊胆,生怕他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去一定拉他问个没完。三房见他无恙,便要提翟封的事烦他们兄弟俩。
那哪里是个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