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飞雪, 万物皆被白雪茫茫掩盖,清冽的梅香附在雪上,愈发显出了傲骨。姜沁言开窗闻见, 深嗅了一口,想着午时暖和些, 折一枝回来插进花瓶。
去岁此时, 翟栩尚不能出门, 两人自睁眼到就寝,几乎是从早到晚腻在一起。现在一睁眼,习惯他不在身侧, 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彼时裴谨川还在府中, 常常送新鲜的花过来,说是给三哥养养眼。
翟栩看着他的花, 淡定地对她说:“你瞧, 他变着法羞辱我是个废人。”
她早习惯他们兄弟俩的相处之道, 互相看不惯,有事却也能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商量完再吵。乐此不疲。
这样的兄弟情,她不能全懂;而裴谨川对自己没由来的殷勤,她也不知是何缘故;翟锦兰跟裴谨川按理原是青梅竹马,好好的断了干系不说, 她一面能为他闹到支风阁来,一面又在不断地找高门户的婆家。
她亦不甚理解。
嫁进来一年有余,她的人生因翟栩, 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姜家的庶女成了侯府三夫人,旁人说她飞上枝头,她一点儿也不抗拒。事实如此。
然,她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太多,亦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去懂。所幸翟栩没告诉她太多,否则她脑子里该多乱。
想起昨夜跟翟栩闹了一通,她不免觉得脸红,她现在愈发的肆无忌惮了。还好翟栩性子好,没跟她吵起来。
可想到他要出征,她心里便不好受起来,谁愿意在腹中有子之时,让自己夫君远赴沙场。
她虽打定主意,不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却忍不住想,不知他会去多久,这几个月不能陪她也就罢了。若孩子生下来都不能见到父亲的面,未免太可怜。
想也无用,事情总要做出选择,她很快振作起来,吩咐素儿跟听语把事情瞒下来。起码目前不告诉任何人,包括翟栩。
听语性子谨慎,未敢多问,只知道听主子的话。
素儿却不能理解,直言不讳:“为何不说,三爷若知您有了孩子,定会高兴的。”
姜沁言摇头:“不是时候。”
素儿想了想,反应过来,眉开眼笑问:“是要等什么日子,给三爷惊喜吗?”
“就算是吧。”她反应过来,刚好拿这个搪塞素儿:“所以,在我不打算说之前,此事不许再提。若让三爷及旁人提前知晓,必是你们主意大,就不必再留在我身边了。”
说完看了听语一眼。
听语是个伶俐聪明的,虽从大嫂那里调来,但对她足够忠心。田氏又不是那等爱搅和的人,很少从听语处问话,她心里十分感激。但这样的大事,她还是怕听语忍不住说给大嫂听。
“奴婢谨记。”听语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提醒道:“老夫人那里,夫人也要记得交代,以免说漏了嘴。”
姜沁言点头,她也想到了这层,“素儿,你回阿娘那里一趟,告诉阿娘,此事一定不能说出去,否则会误大事。”
素儿领了任务出来,与听语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坚定。无奈自是因为不知夫人为何如此安排,坚定则是明白肩上的重担。
夫人暂时不肯告诉人,三爷和大夫人不知道,就意味着没有过多的庇护和照顾,便需她们二人多尽心了。两个人暗暗决定,要将夫人的身子调养好,将来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小公子。
翟栩公务繁忙,一大早便起身,舍不得喊醒她,自己穿戴整齐便走了。念着昨夜闹得不愉快,晚上归家前,去羽楼包了几样她最爱吃的膳食。